第382章 心病
慕时欢在躺椅上躺了很久，目光望着外面，偶尔会动一动，高佳送来水果和白开水她也会喝，不会拒绝。 看起来也还好。 只是到了这边夜幕降临时，她睡不着，也吃不下东西。 有时差的原因，也是她心情所致。 高佳看在眼里，很着急，白天还信誓旦旦地和高一他们说会照顾慕小姐，会让慕小姐心情愉悦，如今却…… 于是她走近，问：“慕小姐，我给您做点开胃的饭菜吧，啊，对了，我老家那边有一道小吃，吃了抱住您想吃东西，好不好？” 慕时欢眼珠动了动。 本想说不用她也不饿，但她能清楚感觉到高佳的担心，想到一整天自己的情况，她到底还是没有拒绝。 “好，麻烦你了。”她轻声说。 高佳顿时眉开眼笑，松了口气：“不客气的慕小姐，那我下去准备，做好了给您送上来吧。” “好。” 高佳看了她一眼，见她情况还好，便放心地转身离开下楼去厨房。 慕时欢眨了眨眼，依然看着外边的世界。 不知过了多级，她感觉到有些口渴，伸手想拿杯子喝水，不想手上无力，突然一抖，杯子掉在了地毯上，水泼了一地。 慕时欢怔了几秒后慢吞吞地起身想下楼倒水。 楼梯不长，手扶着，她抬脚慢慢往下走，却在走了几步后，脑中忽然闪过什么，导致她身体骤然紧绷，呼吸亦跟着停滞。 好像……好像有很多画面闪过。 抓着扶手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慕时欢浑浑噩噩，眼前更是一片迷茫，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一脚踩空。 “唔……” 慕时欢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高一见高佳在厨房忙碌，想到太太身旁不能没人便想着上楼在门口守着，谁曾想恰好看到了这一幕。 “太太！”眼皮狠狠一跳，他惊呼，快步跑了过去。 高二和高佳听到声响跑出来，同样震惊。 “太太！” “慕小姐！” …… 慕时欢被紧急送往了这边的医院。 安排送她来这里之前，厉憬衍早就将一切打点好，包括如果她不舒服或是生病需要去医院，医院里的医生必须是值得信任的。 所以一进医院就得到了最好的治疗。 只是她从高处楼梯摔下来，腿和膝盖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医院表示需要进行手术。 手术也安排迅速，她很快被推进了手术室。 高一高二高佳三人则等在了手术室外。 高佳满脸自责，想着慕时欢被推进去时脸色苍白的模样，都快哭了：“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们，慕小姐就不会摔倒了。”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是我们大意了。”高二安慰，想了想又看向高一，“要通知厉总吗？” 两人对视一眼。 高一声音沉了两分，摇头：“你忘了，厉总说，太太任何事都不需要汇报，除非他亲自打来电话，或是危及生命。” 危及生命应该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已经做好了完全的部署，就算是郁临商，再只手遮天也不可能找到这里。 高二当然记得。 “可是……”他犹豫，“太太精神很差，刚刚的脸色也很难看。” 他默了默。 高一亦是。 高佳在这时问：“为什么啊？” 两人谁也没有回答她。 高佳又问：“如果是慕小姐要你们告诉厉总呢？” “不会的，”高一肯定地说，“太太不会允许我们告诉厉总的，她不会让他知道，厉总也这么说过。” 他还记得要送太太走前厉总的神情。 那时凌晨的天分黑，温度很低，很冷，厉总最后看一眼太太的眼神他至今难忘，那不是不舍，好像是……以后再也看不见。 他也记得厉总说那话时的样子，看起来很冷漠决绝，不想知道太太的消息，但高一知道，厉总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 最后厉总还说，她也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消息。 高一胸腔沉闷，眼神复杂地看着紧闭的手术室门。 接下来，三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手术很顺利，结束得很快，本来是需要住院治疗观察，但慕时欢醒之后便提出要回去休养，她不想呆在医院，不想躺在病床上。 三人没有阻止。 因着受伤的缘故，高一找来了轮椅，慕时欢便坐在了轮椅上回家。 全程，慕时欢都很平静，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她只是手心摸了摸膝盖，恍惚了很久。 回到了住的地方，或许是受伤的缘故，也可能是手术让精神很不振，在床上躺了会儿慕时欢终于沉沉地睡去。 她睡得安静，睡姿也很乖巧。 但高佳不敢放松，再不愿有任何事发生，哪怕很小，于是她寸步不离守在了卧室里，高一和高二一个守在二楼的小客厅，另一个则先去补眠之后再换班。 医院回来是上午十分了，本以为慢慢地会好转。 谁想到慕时欢睡了才不到一小时后，竟然发起了高烧，而她整个人仿佛陷入了梦魇中怎么也醒不来，无论高佳怎么叫。 高一和高二知道后迅速走了进来。 高佳紧张：“送医院。” 却不料才说完这句，就听到床上的慕时欢无意识地低喃：“不要……不要医院……不要……” 她在抗拒排斥。 “厉总说太太不喜欢医院，我请医生过来。”高一果断地做了决定，“高佳，你帮太太物理降温。” 高佳点点头。 于是三人分开行动。 庆幸厉憬衍一切都做了安排，医生来的很快，给慕时欢打了点滴。 之后医生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 到最后，医生皱了皱眉。 来的医生是厉憬衍早就安排好的家庭女医生，和唐遇有些交情，她看了眼慕时欢说：“身上的病好治，摔伤和发烧都没什么大碍，但关键在她心理。” 高一高二一直跟着厉憬衍，之前也保护了慕时欢很久，对两人之间的牵扯很清楚，尤其高一心思要细腻些。 闻言，他就猜到了什么，试探着问：“心病？” 女医生点点头。 “她的发烧很大程度上不是因为摔断腿手术的后遗症，应该是心结所致。”她说出自己的看法，“但具体是什么问题，可以安排心理医生。” 高一一怔。 他想到，厉总其实连心理医生也做了安排。 太太的情况……这么严重吗？ 他不敢深想。 为防止还有意外情况，高一并没有让医生离开，而是请她耐心等一段时间，女医生同意了，虽然她住的地方就在这别墅的不远处。 但拿人钱财嘛，自然要随叫随到，再者她的责任心那么强。 …… 慕时欢再醒来已是傍晚。 睫毛动了动，她缓缓睁开眼，呆呆地望着天花板，好久才转动脑袋看向周围。 “慕小姐您醒了！”刚从卫生间出来打算拿毛巾再给她擦擦汗的高佳一看她醒来几步跑到了床上，“您感觉怎么样？” 想到什么，她迅速拿过一旁的电子体温计量了量。 谢天谢地，虽然还没有完全退烧，但总算不是高烧了。 想到她又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高佳又问：“煮了粥，慕小姐您喝一点吧？” 为防止昨晚的意外再度发生，如今做饭都是高二负责，虽然厨艺不算很精致，但至少还行，早在打点滴的时候他就先下楼熬了粥。 怕她不愿意喝，高佳又劝道：“慕小姐，不吃东西……” “好。”慕时欢沙哑地回应。 高佳听到，开心极了，松了口气，连忙交代下去。 很快，高二端着一碗清淡的粥走了进来，温度正好，不会很烫，适合喝。 高佳小心翼翼地扶着慕时欢坐了起来。 慕时欢很配合，后背靠着靠枕，想自己喝粥，但身体实在没力气，只能让高佳代劳。 “麻烦了。”她小声说。 高佳笑得爽朗：“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说着舀了勺粥递到慕时欢嘴边。 慕时欢张嘴喝下，吞咽。 闻着是很香的粥，只是到了她嘴里并没有什么味道，但她还是逼着自己全都喝完了。 见她喝完，高佳和高二都松了口气。 休息了会儿，家庭女医生进来再度给她检查。 全程慕时欢都很配合，哪怕吃的药很苦，她也只是在最开始皱了皱眉就吃了下去。 吃完药后是休息。 医生的叮嘱慕时欢全都照做，只是她很沉默，基本不怎么说话。 高一看在眼中，想到医生之前说的心病，心中其实有了犹豫，想将这边的情况告诉厉总，但又想到临走前厉总的交代…… “高一。”纠结之际，他听到了慕时欢的声音。 高一迅速回神。 “太太？”他脱口而出，又忘了她和厉总早已离婚，而她之前说过让他们叫她慕小姐。 只是在他心里，慕时欢就是厉太太，永远的厉太太，哪怕现在离了婚，他相信总有一天两人还是会和好的。 何况，他总觉得这两人心中都是有彼此的。 他走近。 慕时欢没有在意他的称呼。 她的视线原本看着外边儿，余光见他走近了，才转过头，看着他，沙哑地出声：“厉憬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