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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华朝他眨了眨眼,不知玄螭想说的又是什么。 玄螭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道:“破境大乘、治好了旧伤,是我闭关百年以来,做过的最重要两件事之一。” 莲华问:“那另一件呢?” 玄螭道:“我想通了一件事。” 莲华笑问道:“还有什么事,比破境更加重要?” “有。”玄螭郑重地点了点头。 莲华被他勾得心痒,于是用更为期待专注的目光看着师尊。 玄螭见惯了少年从前求知若渴的模样,下意识地想伸手揉揉他的头,但忽然意识到不对。 于是那只冰凉的手,便缓缓覆向了莲华的脖颈。贴着他的脸颊,以一种过分亲昵而危险的姿态,轻轻摩.挲。 “我喜欢你。” 莲华缓缓睁大了眼。 浅灰色的瞳孔,像是一汪不断震颤的潭水,不知是因为惊喜,还是因为惊吓。 耳边依旧徘徊着玄螭柔情却又克制的嗓音。 “在你心里,师尊是不是一直很坚强、很果决?其实我也有懦弱的时候。如果一件事的结局终归是别离,那我宁可它不要开始。” 被掌心游走过的皮肤,泛起一阵鸡皮疙瘩,让莲华整个人都细细地颤栗起来。 “那时我百病缠身、寿元将尽,既无法和你永远相守,又害怕在我离开之后,你会舍不得我,长久不能从阴影中走出来,也无法开始新的人生。” “但现在,我突破了大乘,差一步就能与天齐寿,这世上再没有阻碍会让我们分别,再没有人言可畏,能让我们妥协。” “所以,我想通了这件事,也迫不及待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莲华听着他郑重其事的一字一句,神情有些恍惚。 这曾经是他年少时求而不得的幻梦。 但美梦成真,似乎并没有那样开心。 明月从天上来到了人间,少了朦胧清寂,染了滚浪凡尘。 但他依稀觉得,还是遥不可及的月,来得更美。 玄螭发觉他长久没有回应,缓缓低下了头。 他以为莲华是太过欣喜,所以失语。 但少年茫然空白的神情,告诉他并不是。 而少年也毕竟不再是少年。 玄螭的眸光逐渐变得幽暗。 他沉沉打量着对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贴着他侧脸的手,移向他精致漂亮的锁骨,顿了一下,拨开他的衣襟。 莲华如梦初醒,有一种生怕被揭穿的、畏罪的尴尬。 情急之中,竟然后退了几步。 简短的一个动作,彻底坐实了玄螭的怀疑。 玄螭单手扣住了他的肩,目光死死地锁在那颗朱砂痣似的红痕上。 他的声线再次变得毫无起伏。 “谁干的?” 莲华进退两难。 他不敢挣脱,但看见对方山雨欲来的神色,也明白自己究竟闯下了多大的祸。 玄螭真人向来清冷自持,无悲无喜。 让他放低身段,将情绪酝酿得如此充沛,主动深情款款的表白,原本就是一桩奇事、或者挑战。 自己这么做,简直是在当场打师尊的脸。 于是只好以认错的姿态,小心地道:“是……我徒弟。” 玄螭真人的语气变得越发不善:“你什么时候收的徒弟?” 莲华赶忙道:“是在为你上昆仑山求见西王母的时候……在山脚下顺手救的一个奴隶!” 听见“昆仑山”三个字,玄螭的眉目这才变得柔和了些。 他松开了禁锢住莲华的手,蹙着眉头,有些心疼,又有些欣慰: “昆仑山是何等凶险的地方,若你有去无回,等我醒来,又该如何自处?” 莲华也放松了些:“我回来了,你也回来了,真好。” 玄螭又忽然问道:“那你喜欢他吗?” 莲华立刻摇了摇头:“发生那种事,只是意外,并非我情愿殷悦。” 玄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现在在哪里?” 莲华:“……啊?” 玄螭轻描淡写地道:“我杀了他。” 莲华知道,师尊从来不开玩笑。 尤其是这种若无其事的姿态,才是真正说一不二,起了杀心。 毕竟他从来没把杀人当成过是一件多特殊的事。 莲华眼角的光不自觉飘向天际,有些庆幸、又有些后怕地想。 他把昆仑逐出师门,赶往人间,当真是一桩明智之举。 莲华慎重地调整着面部表情,很是鄙夷地道: “一个小畜生罢了,早就被我逐出师门,现在也不知在哪自生自灭。早就葬身在魔物腹中了也不一定,管他作甚?” 玄螭再三确认着他的反应,满意地勾起了唇。 他弯下腰,又用一种半是恳切、半是严厉的姿态,问道:“那你喜欢我吗?” 莲华看向头顶高大的阴影,扯开了一个算不上多灿烂的笑:“是……喜欢的。” 近在咫尺的挺拔鼻梁,忽然在他的视野里放大。 清冷尊贵的神祗,褪去荣光,卸下铠甲,吻住了他的唇。 就连将他拥入怀中,抱向内室时,轻如踏雪的步伐,也是那样优雅从容。 从容之中,却又透着一种患得患失的急迫。 “从今往后,不必叫我师尊……做我的道侣,好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