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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却笑了一声,垂下坚毅的脸,不愿让人看见他的神伤。 他不明白谢却写这首诗是何用意。 是在提醒他过去的日子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冷酷。还是他在王宫里其实过得不好,于是向他述说思念、委婉求助? 但殷越知道,无论怎样,都是他的臆想。 “是我喜欢他,不是他喜欢我。”少年心道,“殷越啊殷越,他摆明了就是在利用你,你怎么还能这么贱?” “哗啦——” 一道血痕,突如其来地飞溅到殷越脸上。 血如泼墨,在风筝的纸面上,渍成可怖的形状。 作者有话要说: “竹摇清影罩幽窗,两两时禽噪夕阳。谢却海棠飞尽絮,困人天气日初长。”出自朱淑真《初夏》。 最近两章过渡章,铺人物关系来的,可能不太得劲QWQ后面会刺激起来的(震声! 第8章 铜雀春深(七) 后方传来老马倒地的嘶鸣。 殷越目呲欲裂,骇然回头。 月光之下,一行身披轻甲战衣的鬼影涉水而来。他们身姿轻灵、步伐诡谲,手中银索遥遥一挥,绞住战马的脖子,赫然将之勒成两段…… 殷越脸上犹烫的血痕,正是从其中喷出来的。 “有刺客!——” 休憩中的士兵抄起刀戈,形成御敌之势。先王旧部已是万里挑一,偷袭之人却更为训练有素,仿佛抱着必死的意志而来。 “不好。”殷越猝然色变。 刺客蒙面,面巾一角绣有玄鸟图徽。那是商国的羽林卫,冰冷无情的战争机器,只听从商王的调遣。 “他.妈.的!”有士兵怒骂道,“屁帘戴在脸上,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谁的狗!” “羽林卫下手,从来不留活口。就算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由谁派来,背后主使也从不担心败露。因为见过那条面巾的人,都再也无法开口了。”殷越轻笑着,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浑身战意都开始沸腾,“小心了!” 他横剑格挡住对面一式阴招。 钩索卡住剑刃,刺客脚扎一弓步,狠拽索链,另一头的力道却岿然不动。 殷越朝半空一纵。剑身被索链卷住,他持剑借力,身形直逼到刺客面门,“咔嚓”割下了对方的头颅。 “忘了说,我的武功,是上代羽林卫的教头教出来的。”殷越两指夹着剑刃,将蜷曲的锁链划落到地上,再一剑挑起了那颗没滚远的头颅上,覆着的玄鸟面巾。 “我正愁没证物呢,多谢了。”他将面巾往空中一抛,飞快地打了个结,当作剑穗一样,系在了剑柄上。 染血的面巾随风飘荡,配合着地上死不瞑目的脑袋,格外可笑。 “我倒要问问王叔,他是按的哪条例法,来派人暗杀先王的遗孤。” 殷越环视四周刺客,笑意桀骜,像一匹孤勇的头狼。 刺客们交换眼神,绕殷越为圆心,变作合围绞杀之阵。旧部兵士见状,纷纷支援。 殷越愈战愈勇,一人一剑,杀出一条血路。 随着敌人的倒下,他自己其实也没好到哪去,本就浆洗发白的衣服俨然成了堆烂布条,里头血rou外翻,惨不忍睹。 身体承受着痛苦,精神却愈发兴奋。殷越许久没有这么酣畅淋漓的战斗过,这些年深埋的愤懑、不甘、仇恨,统统在此刻爆发了出来。 但究竟是寡不敌众。羽林卫不仅个个武艺高超,更有绝技傍身。眼看殷越麾下已折了几员大将,便要放毒。 一霎时烟尘四起,刺鼻难闻。殷越面色微变,捂住口鼻。 他思维飞快转动,将计就计:“撤!” 此处是雁门关,分割商国与豫国的边境。地平线上,商国的界碑兀然矗立。哪怕殷越并不想这么早回到那个地方,也不得不带着部下向那里撤去。 因为真的太近,疾行数十息便见到了人烟。 人言可畏。只要有人,羽林卫便不敢胡作非为。 “哨兵一定也服从殷修明那鳖孙的命令,老大,我们怎么过去!” 手下气喘吁吁,抹着额头的大汗问道。 殷越转动着手中长剑,咬牙道:“不开路,就硬闯!” 瞭望台上的哨兵放下手中千里镜,指着下头乌泱泱的一片问道:“什么人,是不是一伙的!” 殷越和羽林卫,竟双双沉默。 “碍事。”羽林卫首领嘶哑道。 殷越抢先一步,直接往疆界线内冲去。 “哎哎哎,我.cao,这人怎么自说自话的!”哨兵怒道。 旁边值夜的同事跳起来,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要死了!这是大王吩咐要截杀的人!” “那还不赶紧拦下——” 哨兵话音未落,忽然发出一声惨叫。那叫声或许根本称不上叫声,因为一支羽箭,已直直钉在了他的喉管上。 黑夜的胡杨林中,忽然次第亮起白光,莹莹如鬼火。 殷越完全没预料到这样的发展。他猛刹住脚跟,抬头一看。只见几乎每一棵胡杨树上,都攀着人。树梢上“生长”出无数根玄铁丝,每一根都连接向商国边境的塔楼。 第三方的加入,令战局一下变得十分混乱。 这些人不知是何方势力,在此埋伏了多久。此刻倾巢出动,顺着铁丝滑向楼顶,如压境的黑乌鸦群。从天而降,手持机弩,扫射下密集的箭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