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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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谁是小玩意。 朱今辞嗓音彻底嘶哑,听起来平白多了一分杀气,贺凉被吓了一跳,再抬头时发现朱今辞脸色只是白了些,同往常并没有什么差别,好像刚才的戾气只是他的错觉。 于是定神道:陛下,若是您喜欢玩只需做隐蔽些便可,不会招致祸患,镇国公府才从叛国的罪孽中洗脱出来,朝中势力都还未曾笼络,只消找一个替死鬼,说镇国公府两位被jian.人下了毒,不会有人敢质疑。 他还没说完,忽然听见朱今辞沙哑的笑声,笑声呜咽在嗓子眼里,阴森的可怕,贺凉骤然闭上了嘴。 我爱他的啊。 你怎么不信呢 贺凉被一句爱惊住了,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就看见朱今辞睁大的眼睛,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着眼泪。 没关系 您们都不信也没关系,我知道就好了,我现在就去找他,我给他赔罪,我让他一样的羞辱我。 朱今辞竟红着眼笑了出来,眉宇间是锥心刺骨的痛处。 贺凉心惊,来不及想其中关窍,就看见一个小太监神色慌张的跑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陛下,承乾殿走火了,林大人林大人还在里面。 嗡的一声在脑海中炸响,朱今辞胸口好像被重锤了一下,一口腥甜涌了上来,被他咬紧的牙冠逼在喉咙里。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瞬间疯了般的嘶吼起来:不不可能 他怎么会被困在里面,你敢欺君! 陛下,奴才所言千真万确 小太监被吓得磕磕绊绊,还没说完,新帝就一脚踹开他跑了出去。 天色暗了下来,东边的火光不知道烧了多久,满空的红絮被吹着飘,连禁城都被沾上了一层暖意。 一定是谁不小心打翻了烛台。 他伤成那样,连路都走不动,怎么可能有力气放火。 歌儿最怕疼了,他断不会用这么不果断的法子寻死。 说不定歌儿已经找到了,他就在承乾殿门口等着看他灰头土脸的样子。 朱今辞心脏重重的跳着,腮边的软rou被自己咬的鲜血淋漓,他却浑然不觉,甚至连呼吸也顾不得了,只朝着承乾殿疯了一样的跑。 陛下,见过陛下。 见到朱今辞来的人都赶紧放下手中的水跪了下去,朱今辞环顾了一圈没有看到林弦歌的身影,张了几次口,声音嘶哑抖动的几乎发不出来。 林大人呢? 是不是他嫌这里烟大,去了别的殿里。 底下的人皆是一怔,胡凛听到消息赶来的,看新帝如今这副模样像是被魇住了,艰难道:陛下,林大人的门是锁的,药油就是从里阁浇起来 不可能! 朱今辞的怒吼从未如此惊恐过,近乎崩溃的撕心裂肺。 废物! 话还没说完,朱今辞就猛地转身朝火光冲天的殿内跑了去。 横梁被烧的顷时碎了下来,朱今辞衣袍上瞬间染了火。 紧跟而来的贺凉吓得心都跳出来了,劈手从一个太监手里夺过来一盆向朱今辞泼去。 架着他不许他进门。 朱今辞回头就是一巴掌扇在贺凉的脸上,另半截横梁咔嚓一声断了下来,贺凉拼尽全力的护在朱今辞的身上。 皮rou烧焦的气味骤然而起,贺凉脸色惨白,忍无可忍的喊到:陛下!林大人死了! 这火烧了不止半个时辰! 您进去就是在送死! 你胡说什么! 连你也敢欺君! 朱今辞勃然大怒,他像是没有看见贺凉鲜血淋漓的后背,喉结拼命的上下滚动着,仿佛最坚硬的盔甲被人硬生生撬开,露出苍白脆弱的内里。 歌儿,歌儿,我来救你。 等着我,阿辞来来救你。 朱今辞眼眶通红,近乎语无伦次的哀求着,贺凉还想拦他,被身上的伤牵扯住,一步都爬不动。 朱今辞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在里殿疯了般的寻找,火星子落在身上,不过半时,前胸后背就已经被灼烧的流出血来,腥稠浓重的向下滴。 没人劝的住新帝,太监进来了一趟又一趟浇水,他早就分不清自己脸上流下的是血还是泪,从一堆灼烧着的黑灰之上胡乱的翻找着。手被烫的不成样子。 胡凛究竟是看不下去了。 他是见过朱今辞曾经在朱成寅手下受了什么苦的,现如今,终于不必仰人鼻息,林弦歌已经身死,若是朱今辞出了什么事情,又从何处给他找可救之人! 陛下! 林大人早就烧成了灰!您就看在林大人曾经给您续经脉的份上!您现在的身体是林大人给的啊!您不要再糟蹋自己了,林大人在天之灵如何看的过去! 朱今辞正在翻搅中的动作猛然一顿,倏的抬头,喉咙里的血好像都被火灼烧干了,磕在牙齿上,簌簌的泛着寒气。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撒了一把沙子,重重的嘶哑:你说什么。 胡凛见他总算是不糟蹋自己的手了,心下缓缓一松,也不顾自己满脸的灰,跪下行礼道:陛下,您若是真的爱林大人,就和臣出去,臣为您诊治。 林大人想必,想必看见您这样,也会是心疼的。 什么叫,林大人曾经给我续筋脉。 朱今辞像是没有听到胡凛说的话,只抓着一句,眼里充满了血丝,像是下一秒就要彻底崩溃。 不是卿离那个贱人救的我吗! 不是那个贱人取得肋骨吗! 朱今辞眼前划过林弦歌肚子上那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嘴唇突然开始发抖,脸色在火光的映衬下青白如同厉鬼。 不会的,不会的,林弦歌说那是他被刺客所伤。 他怎么会为他拿骨头! 他那样怕疼,那样娇气,怎么会!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包~ 在作者的大纲里,歌儿没死,被小相好救走了~年度大戏,朱今辞在绿帽边缘反复横跳。 感谢在20210815 23:44:40~20210818 22:16: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一 20瓶;浪闪闪、汪 10瓶;徐贝贝 5瓶;欣欣子、童子、哒哒哒、辞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摄政王的祸国妖妃(二十四) 陛下, 臣也是前几日才便寻古迹得到的消息。 胡凛被烟熏的一直在咳嗽,看着朱今辞完全没有要出去的样子,只好便这么跪下来回话。 林大人虽用了陛下的骨丝,但是伤却一直没好, 以至于留下祸患, 原因正是在此啊。唯有天阴时辰出生的血脉, 身体才有接筋续骨的功效。 陛下当初能迅速恢复, 怕也是林大人连夜练得骨丝, 陛下如今这般模样,怎么能让林大人的心血就这般白费了! 胡凛说的心惊, 他在此之前也从未觉得林弦歌会对陛下有如此之心, 但斯人已去,陛下若是真的真的感念林大人, 便不应再这么糟践自己了。 只有天阴血脉能续骨。 已经烧的透烂的窗户被火气拍打着掉下来, 冬日傍晚的寒风裹挟浓重的黑雾,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朱今辞眼睛彻底红了, 又狠又戾, 像是恨不得杀了在场的所有人一般。 是林弦歌救的我不可能!不可能是他救的我。 他在朱成寅手下那么久,他明明讨厌我的 朱今辞用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声沙哑近乎艰涩的抽泣,胸口像被人狠狠的踩在脚下,逼他不停的否认着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的痉挛。 他在承欢殿的日日夜夜,不过是想要出来报复林弦歌, 想要他也尝到被人背叛抛弃的滋味,想要他受到惩罚。 只有他能让他那么痛,只有他的。 林弦歌那么骄傲,不会在羞辱他之后砍了自己的骨头来救他。不会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一个人默默忍痛, 不会在他那样折辱他之后,不肯对他求一句饶。 不会的,他那些年过的很好,比他们所有人都好,他不该背叛朱成寅的。 朱今辞越想越觉得对,浑身像是被火缠上了,登时又一股脑冷下来,涔涔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掉,竟是睁着眼睛笑了出来。 没关系的,这些人不必这样说谎为林弦歌开脱,只要他过的好,就没关系的。 陛下 贺凉才跌跌撞撞的赶来,看见如今这副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眼看着朱今辞像是要魇过去,忙用力吞了下口里的血腥。索性将他查到的一起说了:陛下,当初您让属下查先帝在位期间的事情,臣也查到了。 林大人身上的伤,却实是先帝在位期间遗留下来,成化二十年,钦天监合理命数,林大人是凶兆,可致一朝覆灭,天下大旱民不聊生,林大人只要稍有不对便动辄打骂。 贺凉顿了一下,绕是他这么铁血无情之人,说到这里也多了一份不忍,谁能想到,前朝一手遮天,风光到极致的国师,会受过这么多的罪。 沉伤未愈,这该是受了多少打! 又抗了多少疼!才生生熬的这一副性命。 朱今辞脑子嗡的一下炸了,理智在一瞬间崩塌,皮rou被挤压在痉挛的痛苦里发臭发烂,他几乎是用了最后一丝力气才从地上掐起贺凉,看着他的脸在自己手下一点一点变得青白。 胡说你胡说! 他都说了那是刺客来,他救朱成寅受的伤,你胡说!朱成寅要是对他不好 要是对他不好为什么还要留他在宫里! 他不会在宫里活下来! 朱今辞太阳xue一突一突的疼,他发了疯般的寻找贺凉话里的漏洞,逼自己的血流能正常鲜活的动作。 废物! 朱今辞红着眼一巴掌将贺凉扇在地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手抖的不成样子,毫无头绪的四处翻找着承乾殿的灰烬。 陛下! 那是因为林大人是天阴血脉,若是与太子婚配交.合,生出的便是福兆,可保一方水土安宁,林大人亲口说过,他与太子身上都有蛊的,林大人虽一直与太子未行房.事,但林大人确是因此留在了禁城。 咳咳咳咳咳 贺凉一口血猛地吐出来,整个人支撑不住的晕了过去。 朱今辞仿佛被当头一棒,竟是连身体都僵在了原地,天阴血脉,福兆,未曾与太子行房事,被朱成寅当做一条狗一样呼来喝去。 所有不明白的前因后果牵连在一起,像锋利的冰刃,将他的心脏剐出来按在盐水上。 一种极度不可能的想法从脑子中蜿蜒着揭开,陈年的旧伤,被穿透身体的钉在一起,让他疼得几乎要顷刻死了过去。 阿辞 阿辞我好疼 阿辞,你抱抱我好不好 林弦歌的眼睛微亮的睁着。 和数十年一样,别无二致的善良,单纯。 他在等他啊,他在等他救他啊! 啊 啊 凄厉的叫声从已经轰然倒塌的废墟上传出来,他在疼啊,他能从承乾殿出来,是他用自己的命给他换的生机。 他还连江南都没有去过,他还没穿上他准备了十年的嫁衣,他还没和他一起看天下太平,一起嘲笑钦天监的命数是错的。 他们分明什么都还没做! 他的歌儿就在这里被困了十年!整整十年! 阿辞,那是我们的孩子。 阿辞,殿下救过你 阿辞,你不信我。 为什么啊。 为什么! 一瞬之间,朱今辞像是被抽走灵魂,整个人彻底的跪了下去,焦灰透过衣服烧穿皮rou,眼泪顺着通红充血的脸颊向下涌,他哭的像是被抽筋扒皮,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整个人蜷在地上。 陛下,节哀 胡凛轻声叹了口气,抬眼看了下那具被小太监从浴桶中抬过来蜷缩已经焦黑的身体,即便心里有再多的怨恨,此时也禁不住和朱今辞一起红了眼眶。 我错了,我错了。 朱今辞像是被人夺了舍,连跪带爬的跑到那具尸体的旁边,不顾guntang的温度,狠狠的将那人抱在怀里。 身体被焦炭烧透,轻轻一碰便碎了一地的灰屑,不是他,这不是他。 朱今辞疯了般的将怀里的身体丢了出去,手臂掉下来,两个手掌上皆是骨头错位的迹象。 这是他找的人,他恨死我了,他要让我疼。 太子,太子会救他的,他那么老好人,总是有人会救他走的。 他不会离开我的,他不会忍心的。 他只是想要惩罚我,他只是 朱今辞每一声都像嗓子被硬生生扯开,连带着骨血,全身都在发抖,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溅在青石板上,眼睛又疼又酸,他亟待让周围的人知道这不是他的歌儿,可越说声音都离自己越远,好像连他的道歉,都是他不要的东西一样。 没事的,都会过去的,都会过去的。 太子还受着伤被关在大理寺狱里,当年和国师交好之人,死的死伤的伤,又有哪个能回来救他。 不过没关系,等这段时间过去了,陛下就会忘了国师,没关系。 胡凛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像很久之前朱今辞还是被囚在地下室不能见光的世子,淮南王妃死时,他也是这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