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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陆扬抬起头,循着声音看到了手还没拿下来的彭俊,对方在发现他的时候,很不屑地“啧”了一声。

    班里的小硬茬儿。

    沈陆扬倍感亲切,想说我是你的硬茬前辈,老硬茬儿,我现在已经是一位人民教师了,当硬茬是没有前途的。

    但碍于时间地点,他转头在黑板上写下第一题需要的公式,随口说:“上课。”

    稀稀拉拉站起来的声音。

    稀稀拉拉的“老师好”。

    不等他说话,稀稀拉拉地坐了下去。

    眉毛一跳,沈陆扬单手撑着讲桌,侧着身子,偏头看向下面,笑了:“咱们班什么时候进化成半自动问好了,口令起立,无口令请坐。”

    沈陆扬这种脸型和五官,很少有压迫感,但当他微微向前倾,看着第一排瞪他的男生时,对方只坚持了一秒,就怂怂地低了头。

    要是不把规矩立住了,这课也不用讲了。

    沈陆扬扔了粉笔头,学着谢老师的样子,用指关节一下一下敲桌子。

    规律的声音和平静的表情,很快让班级产生了一些sao动。

    当了那么多年老茬儿,沈陆扬不仅熟知怎么搞事情,对老师的几种管理方式也非常了解。

    他看向彭俊,话却是对着全班说的,语气非常和蔼:“刚才,是谁敲了一下桌子?”

    彭俊踢了桌子一脚,冷峻的脸拧眉不屑地看着他,一头短寸,耳朵上还扎了个银色耳钉,样子十分冷酷嚣张。

    这就憋不住了,孩子你还是太嫩。

    沈陆扬扫了眼墙上的监控,记忆里原主好像因为把这几个学生告到主任那儿,被堵在监控死角揍过。

    才教书一个多星期,经历就这么丰富了,也算是个能人。

    沈陆扬拿起物理试卷,拿手弹了弹:“彭俊同学。”

    彭俊用高中生自觉非常牛逼的姿势往后蹬了一脚凳子,“嘭”地一声,气势恢宏地站了起来,挑衅地瞅着他:“干什么?”

    沈陆扬从班级名单里找到他,聊天儿似的:“作业写了没?”

    “……没写。”

    “嗯,坐下吧,”沈陆扬在笔记本上记了一笔,“你今天晚上比别人多一张作业,我下课给你妈打电话,让她监督你写完。”

    不等对方震惊“科任老师找家长”这一作弊行为,沈陆扬干脆利落地往下走了一步,笑的非常阳光,指了指手里的试卷,语气愉快:“现在,我要检查作业,都摆在桌子上。”

    刻在DNA里的恐惧让班里死水一样的气氛爆炸式地活跃起来,沈陆扬没给他们窜通眼神的机会,直接从靠门第一排开始检查。

    两个小姑娘一看就特别老实,捧着作业给他看。

    第二排靠过道的男生没写,沈陆扬“哟”了一声,拍拍他肩膀:“别紧张,先站起来,我等会儿统计。”

    男生咽了咽口水,站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物理老师身上,感受到了nongnong的、和信息素无关的压迫感。

    如果沈陆扬能听见这孩子的心里话,就会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对不起,吓着你了孩子,老师当年也是个叱咤风云的茬子,只不过悬崖勒马退隐了”。

    “第三排左数第二个女生,别抄了,起来。”

    ……

    “起来。”

    “起来。”

    “你也没写?”

    走了大半个班级,站起来十几个人——主要是最后两排,全都站了起来。

    像个小茬茬集团聚集地。

    沈陆扬站在黎申宇旁边,看了一圈,非常逼真地惊叹:“你们是在这儿守塔呢么?这么顽强。”

    第5章

    黎申宇眼神落在黑板上,“哼”了一声,连个正眼都没给沈陆扬。

    沈陆扬表示理解,他上学的时候也老烦这些肚子没货又爱装逼的老师了。

    “这些同学的作业补一下,巴晓东、毛思涵……彭俊……黎申宇。”

    读完最后一个名字,沈陆扬走回讲台,看着他们,收敛了脸上的玩笑,正色道:“首先,我要向我们班同学道歉。”

    底下一片安静,但每一双眼睛里都写着“WTF”。

    沈陆扬放下名单,沉声说:“之前,我因为个人原因,影响了班级教学进度和你们的学习热情,这是我的错,在此,我郑重向大家道歉,对不起。”

    最后一个字落下,沈陆扬走到讲桌旁,鞠躬。

    教室里一片哗然。

    沈陆扬起身,站在讲台旁,提高声音:“现在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两年,在接下来的所有时间里,我都会尽到一个物理老师的责任,你们可以不喜欢我,觉得我烦,看见我就想揍我……但是,你们有不会的,听不懂的,一定要来问我。”

    说到这儿,他看向后排的小茬茬团,嘴角一勾,笑了出来:“因为你们刚才踢桌子、跺脚、冷笑的那些小盆友行为,对已经历尽千帆稳如老狗的我起不到任何想要的效果。”

    他伸出食指晃了晃:“唯一能让我羞愧欲死的,就只有拿着高考成绩单狠狠地甩到我脸上,再高贵冷艳地嗤笑一声——‘沈陆扬!三年之期已到,你现在还拿什么来威胁我!’。”

    前排的几个女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

    发现他的视线,又赶紧闭上嘴,忍的小脸通红。

    “笑吧,笑吧,”沈陆扬佛系地摆摆手,“三年之期还有大半年呢,都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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