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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卓殊只是好奇,她想知道不同的男人有什么不同。见识过各方面优秀的,自然想见识各方面相反的,刚好,这人长得帅。 可不到一周她就腻烦了。她腻烦了每次都要教他骂爹不骂妈,腻烦了每次都要纠正是“女朋友”不是“马子”,腻烦了第一天就让他戒烟却总能闻到烟味儿。她觉得自己真是付出太多了,给他一巴掌就让他滚蛋了。 那时候戚联珠还没死。 她是在戚卓殊刚上大学的那个秋天死的。 她总是工作很忙,从来不参加家长会,也很少对戚卓殊管这管那。她死后,也再不可能对戚卓殊管这管那了。 戚卓殊考上了理想的大学,李夏景也考在同一所学校。她总能看到他,又视而不见,男朋友一个接一个地谈,没半点儿闲暇,但又总是很快腻烦。他们身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她懒得纠正,只需要他们做个乖巧的抱枕,需要的时候开口,不需要的时候闭嘴。 多么简单的要求!銥誮 可他们总是做不到! 戚联珠死了,戚远方走了,谢林下出事了,也走了。戚卓殊身边什么也没有了,就连找个善解人意的抱枕都找不到。她心情无比烦躁,所以当李夏景撞上枪口,说什么情情爱爱时,她只觉得可笑。抱枕都找不到,还要找爱情? 她讽刺说:“那你能为我去死吗?” 她万万想不到真的有人能够做到。 可李夏景做到了。 他自杀了。 他在独居的家中割开了自己的手腕,躺进浴盆后发定位和消息给戚卓殊,说:“让我死。或者救我。” 但凡戚卓殊晚点看到消息,或者把它当作玩笑,李夏景就再也醒不来了。 她把他送进医院,看着他在病房中醒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就是个疯子!” 李夏景艰难地微笑着,说:“可是我爱你。” 戚卓殊爱上了他。 奇怪的是,回忆过往的时候,戚卓殊才想到:原来我爱过他啊。 只是当时并不清楚,甚至觉得这样的爱有些可笑。因为它总是轻而易举地消失在无味的重复中,她们不得不间歇性地分手,以维持新鲜感。可这新鲜感又能维持多久呢。 或者,换句话说,不触及灵魂的爱情,能够延续多久呢? 戚卓殊或许爱他,可构建她灵魂的并不是这男女之爱,而是那种李夏景永远无法触及的东西。所以这爱情慢慢消匿了,只出现在回忆中。 当回忆结束,重新回到现实,戚卓殊停下脚步。她面向李夏景,郑重地呼唤他的名字:“李夏景。” 李夏景停下脚步,许久才转过身来,微笑着问:“怎么了?” 戚卓殊说:“我爱你。” 李夏景的嘴角极细微地颤动了一下,勉强维持着弧度:“……是吗。” “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戚卓殊笑起来,说:“在我孤单的时候,在我身边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的时候……一直是你在陪伴我。” 李夏景垂下眼帘,第一次避开了戚卓殊的视线:“可我不想要感谢。” “现在。”戚卓殊吐出一口气,视线越过李夏景,看向远处的晴空,说:“我们分手吧。” 李夏景抬眼看她,嘴唇抿紧:“我什么也没听见。” 戚卓殊收回目光,凝视着他,微笑着重复:“我说,我们——” “别说。”李夏景捂上了她的嘴。他脸上再也挂不住笑容,眼圈泛红,声音中满是祈求和颤抖:“别说。” 戚卓殊抓住他捂嘴的手,将要挪开。李夏景的手却更加用力,只是声音更轻、更颤:“……求你。” 场面无声地僵持着。 最终,戚卓殊叹口气,卸去了手上的力量。她退开一步,在李夏景惶恐的视线中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说:“回去吃饭吧。” 回去的路上依然安静,只是与来时不同。她们之间仿佛张开了壁垒,阻断了全部沟通。无论戚卓殊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李夏景都会露出受惊的模样,这令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安静地吃完饭,又安静地分别。 李夏景坚持要离开,想也知道为什么。戚卓殊烦恼地把头发揉搓了一通,打定主意,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说。可怕就怕李夏景干脆不见她。 最简单高效的方法是发消息,直接尘埃落定。可戚卓殊不愿意用这么粗糙的方法告别这十年的感情。想到最后,什么法子也没有,干脆放弃再想。刚好手机来消息,将她的注意力彻底转移。 消息来自万年断联的戚远方,简单一句:我回来了。 没有行程,没有定位,只有四个字。戚卓殊盯着这句话看了很久。陌生的情绪一股一股冲上来,令她有些无措。 她想可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要么就是脑震荡震出了太多回忆,导致她有些多愁善感,便回了个“哦”,打算给自己找些事情做。首先想到出去跑步,可她现在的身体状态不能运动,只能静养。她百无聊赖地在家里又憋了几天,觉得身上要长毛了,克制不住出去玩的欲望,便点开了女性旅行社群,谁知当先一个帖子便飘着令人震惊的题目。 管理员是男人! 戚卓殊扬起眉毛。一个女性旅游社群,管理员居然是男人。这可有趣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