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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庭白道:“还不跪下拜见容王殿下。” 沈景延心里像是被扎了根刺一样,他不以置信的看了看江庭白,又愕然的望着卫琅,半晌之后他才定下心神,沉着的躬身:“容王殿下安。” 他眸底的厉色收敛了些,抬起头看到沈晩冷沉着一张脸,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明白。 沈晚甩开卫琅扶着她腰的手,她侧身拉住柳儿,柔声道:“柳儿,我们走。” 沈景延仍沉着一张脸,丝毫没有因为他是亲胄而多有垂青拥戴。 踏入正堂后,众人神色各异,江庭白独留了下来,让其余的人回屋。 沈景延心有不甘但也只得作罢,悻悻地走开。 * 万籁寂静月影疏疏,缭绕馥郁的花香萦绕于庭院中。 月色朦胧之下,江庭白与卫琅对坐浅酌。 江庭白浅酌茶碗里的茶,良久淡淡道:“接下来王爷打算怎么办?沅沅尚未嫁人就怀有身孕,说出去并不是件体面的事,还容易让人捏着把柄羞辱。” 不管他们江宁侯府亦或沈国公府都不担心多一张嘴,即便沈晚生了十个八个他们也养得起,他们最担忧的当属沈晚的清誉。 这世道对女子曲解颇深,男子入仕为官平步青云可以执金樽流连于勾栏狎戏美人,而女子需得恪守妇道,三从四德还有女德女训还是轻的,玉京城的达官显贵多的是三妻四妾,宠妾灭妻之人,更遑论皇室。 卫琅修长的手指抚着茶碗上仙鹤纹路,深邃的琥珀色眼眸,犹如寒潭幽暗,“为保今后无虞,我早有万全之策,只要侯爷愿意把沅沅交付给本王。” 江庭白闻言剑眉紧锁,他沉吟道:“王爷打算何时启程?” 卫琅冷声道:“明日一早,越快越好。” 江庭白摇了摇首道:“沅沅经不起颠簸,走水路或是坐马车,二者皆不可,更何况沅沅对王爷仍由芥蒂。” 端看沈晚的样子,他就明白小姑娘必定是极其生气,如若当日容王所言非虚,那么要劝她怕得费一番周折。 卫琅薄唇微启:“侯爷以为应当如何?” 江庭白犹疑一瞬道:“王爷不妨先在侯府住着,再行打算?” 卫琅缄默不语。 他来是为了沈晚,如今见到她自然是想把她带回皇宫,再让陛下赐婚。 可看到沈晚那清冷陌生的眼神,他迟疑了,也后悔了。 江庭白看出他的难色,他思忖良久道:“臣有一个法子,能让沅沅回心转意,不过王爷得牺牲一样东西?” 卫琅淡淡道:“什么东西?” 即便是豁出命,他也在所不惜。 烛花的哔剥声,和着江庭白的语声齐齐地落入卫琅耳中。 * 赵襄慈从婢女手中接过温烫的清水,将她们遣到外头候着。 “沅沅,喝杯水驱驱寒。” 沈晩捧着温水一饮而尽,“舅舅他还在正堂??” 赵襄慈柔声道:“你舅舅说与容王殿下有要事商量,一时半会回不来。” 她微微顿了顿,提着水壶添了一杯清水。 “沅沅,你和容王……”赵襄慈声调轻微,试探的问,抬眸见沈晩面上覆着一层寒霜,她立刻噤声。 沈晚纤弱的身子微颤,她冷声道:“我和容王素昧平生。” 于她而言所谓天潢贵胄和平常百姓无异,但绝不会是她未来郎君。 她所希冀的不过是像爹娘那样相濡以沫鹣鲽情深的感情,而非如此算计,哪怕她腹中孩子当真是容王的骨血,她也不会因此改变主意。 赵襄慈含笑道:“你怨容王殿下骗你,你倒不想想是不是你自己愚钝,看不出他的身份?” 有琥珀色眼瞳的人,这世上除了容王以外再找不出第二人,这件事她们这些不涉朝堂事的妇道人家也省得,不过她不知道也不怪她,容王平日里就深入简出能见到他真颜之人寥寥无几。 沈晚不作声,兀自抿着唇。 他们相处了那么久,她却忘了有这回事,说到底还是她蠢。 赵襄慈望了一眼沈晚,又补了句:“舅母并非说风凉话,只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心。” 倘若她真的不喜欢,不必如此动怒,也不必对他避而不见。 沈晚蹙着眉,似在认真思索,随后她道:“其实他与太子一样,都是卑劣的小人。” 赵襄慈一怔,“沅沅别胡说,休叫人听了去。 ” 沈晚忽而垂眸,心思仍飘忽不定,她索性搁下茶盏,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屋内走去。 * 玉京,皇城永寿宫,金凤香炉生起淡淡的幽香。 吴皇后垂眼一袭素衣跪坐在玉石地面,发髻上也再无华贵的珠翠点缀。 她此番脱簪戴罪,是来求张太后出手相救。 “母后,臣妾犯下弥天大罪,陛下不愿宽恕,还请母后救救臣妾。” 张太后抬手命众人退下,她捏了捏眉心道:“皇后禁足一月有余,怎得还不知长进?” 吴皇后听着她的话,轻声道:“臣妾有罪,但太子是无辜的呀。” 她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她所生的嫡子亦是太子,本该坐拥江山,哪怕后宫三千佳丽也终归是属于他的,她倾尽所有将世上最好的都奉予他。 而在她眼中,沈晚和太子有婚约在身,便早已是太子的人,哪怕她替太子死了又何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