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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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心音未落,笔上突然出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拽着他往书桌外冲去! 又来? 姜霁北才刚遭了这种事,现在遇到第二次,情绪中没有惊恐,只有无尽的愤怒。 二十六岁的青年力气与十五岁的少年的不可同日而语,他扎稳了步子,手中使劲,准备把笔仙折成三截。 但这一次,笔仙只把他的手拽到了桌边的床上。 它带着姜霁北的手在床单上疯狂地画圈,把床单扎破,把垫子划开。 那个圈越画越深,最后噗的一声,刺破了床垫! 扎破床单的那一刻,姜霁北感觉到手中的笔剧烈颤抖起来,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试图逃离似的。 但没等他动作,笔就自己断成了五截,掉落在它画出的圆圈边。 床垫里立刻涌出一摊米黄色的液体,把断笔吞噬殆尽。 而床垫的锦布层则因应力的消失而收缩,露出了里面的 眼睛。 一只蔚蓝色的,让人看到天空与海,联想到繁花与细雨的池闲的眼睛。 那只蓝眼睛轻轻地眨了眨。 啊,被你发现了。 床垫里传来池闲俏皮的声音。 姜霁北死死地盯着那眼睛一会儿,甚至没有听到池闲在对他说话。 他一把掀开床垫上的垫子与被褥,顺着方才笔尖刺破的口子,把自己的床垫猛然撕开。 只见床垫里用骨支撑着,血管绕在骨边形成了弹簧的模样,内脏充满弹性地分布其中,肌rou平铺成软垫,随着内脏的律动而起伏。 在他常睡的枕头下方,床垫的血rou里连着一颗脑袋。 脑袋长着池闲的脸。 裸露的心脏连着弹簧般粗壮的血管,一来一回地跳动。 眼前的景象太过疯狂,姜霁北终于意识到自己看见了什么。 他快步退后,撞到了身后的墙,疼得咝了一声。 自己的心脏也在剧烈跳动,姜霁北呼吸困难,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眼前的这颗心脏吸引,争先恐后地想要破壳而出。 那么多年你做了什么?他艰难地喘气,又对我做了什么? 蔚蓝色的眼睛看向姜霁北,弯成如同学时期一样的微笑弧度。 你还好吗?激动的情绪会增快血液循环。 姜霁北听到池闲的声音在问他。 血rou从床垫中溢出,缓缓地铺在地面上,涌向姜霁北。 你是容易招惹鬼邪的体质当然包括我,但我帮你把其他坏东西都除掉了,所以现在你很安全。 你想起大出血的事情了吗?你那时快要死了,我把我的血液给你输进去了。 可是我的血会回到我的身体,不能在体外待太久我告诉过你,我不会死的。但你好像很害怕这样的我,又吵又闹的。 看着血rou慢慢没过自己的脚,姜霁北的脑子勉强运转了一轮。 他的记忆中可没有什么又吵又闹的场景,想来是直接被池闲给抹了抹了之后呢? 我怕吓到你,所以找了个温和的办法待在你的身边。床垫就很好,可以在你睡着的时候循环血液。这不知名的生物呼出一口千回百转的叹息,话语里满是人类的柔情,一直瞒着你,我很抱歉。 像一个温柔至极的拥抱,血rou把姜霁北裹进其中,平复了他体内四处乱窜的血液,也渐渐遮蔽了他的视线。 在姜霁北彻底闭上眼睛之前,池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但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作者有话要说: 《消失的故友》结束啦!这个结局没想到吧hhh 第91章 抱着你 【尊敬的体验者姜霁北先生, 恭喜您顺利完成本场观影任务。】 【观影结束,日式怪谈片《消失的故友》期待您的下次观看。】 伴随着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姜霁北猛地睁开眼睛。 强烈的眩晕感随即从脑部传来,一股反胃的感觉从喉间紧随其上。 咔嚓一声, 头盔般的脑部探测仪自动解开固定装置。 与此同时, 桌面上的半球形机器内壁发出刺眼的白光。 姜霁北一把摘掉罩在头上的沉重仪器, 把它扔回半球形机器里,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这场电影里待了多长时间,但此时自己已是满头大汗, 头发也被汗水打湿, 一绺绺贴在脸上。 试验基地里的气流交换机似乎失灵了,空气并不新鲜, 甚至还飘着一丝难闻的气味。 等稍微缓过来, 姜霁北伸手把湿漉漉的发丝捋到脑后, 打量起周围的人来。 其他体验者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大家东倒西歪, 不少人歪着头在呕吐, 难闻的臭味正是呕吐物散发出来的。 甚至有人连脑部探测仪都没来得及摘, 坐在椅子上一边抽搐一边干呕。 但这都不算严重的。 姜霁北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头戴仪器,疯疯癫癫地在原地跳起了舞, 把半球形机器里的电线和感应线拉得老长。 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突然扔下脑部探测仪,开始绕着试验基地跑圈, 一边跑一边脱衣服 运动可以,脱衣服就不对了,守卫冲上去钳制住他。 他们看起来像是疯了。 严谨一点,他们出现了严重的幻觉。 姜霁北越看那个男人越觉得眼熟。 直到对方脱得还剩一条裤衩, 被守卫制服住,扣押着从他面前经过,男人突然转过头,对他痴痴傻傻地嘻嘻笑起来。 姜霁北这才想起来,这不是在第一场僵尸片里认识的那个老孙吗? 老孙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五场电影,却在第五场结束后崩溃了。 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眼前一阵一阵地冒着白光,白光之中若隐若现着闪烁的金星。 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阵阵尖锐的耳鸣声。 姜霁北心里很清楚,这一定是眼前这个仪器带来的副作用。 它冲击着他们的脑部神经,并对他们的神经细胞造成了或多或少的影响。 所有体验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副作用反应,轻则像姜霁北一样头晕目眩,重则呕吐甚至出现幻视幻听的症状。 老实点!守卫在呵斥。 试验基地的大门被打开。 姜霁北抬头望去,守卫将那些反应剧烈的体验者扣押着,带出了试验基地。 同时,一群身穿白色大褂,手里提着仪器和药箱的研究人员从试验基地大门进入。 他们和守卫擦肩而过,来到体验者们面前,轮流为他们进行检查。 白大褂们跟检疫站验猪似的,每检查一名体验者,就在那人手腕上盖个章,随后摆摆手让对方走人。 到了姜霁北面前,他们竟亲切起来:姜老师! 姜霁北和这群人不沾亲不带故的,此时被这么一喊,瞬间头皮发麻,觉得他们不怀好意。 紧接着他观察到他们手中印章的图案。 姜霁北曾在地下十一层见过这图案,这是池闲所在的生命研究所的图标。 原来是池闲的人,姜霁北恍然大悟:你们好。 例行公事的检查一下升级成了体检服务,白大褂们用仪器对着姜霁北完美的头颅比画了格外长的时间,才恋恋不舍地从他的脸上收回目光。 姜霁北: 他们真的在看仪器数据吗? 白大褂们交头接耳,好像真的有看仪器数据。 太好了,他很幸运,一切正常。 到现在统计样本里只有二十六个完全没有受影响的,我就说这玩意不该急着上 对啊,不用我们实验室里改进好的那几套,非要量产,还不让机械组调整接口! 他们在隔间里窃窃私语,完全没把姜霁北当外人。 姜霁北耳朵尖,在他们的谈话里听到了实验室里的几套。 池闲不在试验基地里,想来是用了实验室里的装置。 提到池闲,姜霁北眉头不由自主地一抽。 一想到电影的结局,他就觉得离谱。 幸好那就是结局,再演下去的场面实在不可名状,在血浆床垫的怀抱里睡觉和做血透,即使是恢复记忆的他也做不到。 说到记忆,姜霁北突然意识到,在电影开始之后,自己对孤岛、feb和电影节等事情的记忆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电影赋予他的身份,并根据自己的记忆自主行动,直到脱离了仪器才恢复过来。 虽然说电影里他也是姜霁北,但行为和现实中的自己还是有所偏差。 也许这是大脑最后的一道防线,只能接受自己是自己,不能接受自己真的成为别的角色。 也可能是因为feb的技术太菜,只能做到这一步而已。 体验者们的不良反应那么剧烈,看来这一次实验或多或少地失败了,不知道feb还会出什么招。 研究人员们确认完数据,理论上应该摆摆手让人赶紧走,可对姜霁北却不同。 他们说:k老师叫你去他那里。 姜霁北料到了,电影一结束,池闲肯定要见他。 他点点头:怎么去? 我带您去。白大褂中的一位殷勤地带路。 守卫确认了研究员的授权后,把姜霁北带到了池闲的办公室门口。 池闲就站在门边,不知道候了多久。 看到姜霁北没什么大事,他明显地松了口气。 但看到池闲,姜霁北的第一反应是床垫里的蓝色眼睛。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变成床垫和我一起睡觉?亏你想得出来。 我也不是自愿的。显然池闲也觉得电影里的自己有点变态,无力地为自己辩解,我是说,如果电影里的我有记忆,就不会瞒着你。 看来池闲也是以全新的身份体验电影的。 你到底是什么?千年老妖怪?姜霁北随池闲走到会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他真的很好奇。 可以自愈的妖怪。池闲解释道,是非人类,我们以人类的身份生活在世界上,并隐藏在人群中。 您多大了?姜霁北忍不住调侃,还不用吃喝,为爱心甘情愿当床垫? 还是要吃的池闲回避了年龄问题,在吃喝方面含糊其词。 茶几上早就备好了糕点与饮品,等待着客人的到来,姜霁北拿起了一杯冰的焦糖玛奇朵,语调上扬:嗯? 在记忆中,我会在和你循环血液的时候吸收营养与水分。因为电影里理论上只过了两天,所以我并没有那么做。池闲老实坦白并迅速澄清。 姜霁北拿起咖啡的手一僵,忽然有一点喝不下去。 为什么我的记忆会跟周围人的记忆不同?你改了我的记忆多少回?他问。 人类不知道妖怪的存在,要么是因为死了,要么是因为忘记了,这是非人类阵营的规则。你遇到怪物的事情是真的,在你遇到那些怪物时,我保护了你,并修改了你的记忆,这是一回。在和你融合血液之后,我又大规模地调整了一回你和周围人的记忆为了让你忘记我。 怎么还搞这么复杂? 姜霁北挑眉,放下咖啡:你可以不用改,你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池闲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怜:电影里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对不起。姜霁北忍不住笑了一声,想来电影里的姜霁北伤了池闲的心了。 回想一下剧情,这场恐怖片确实很有日本文化中的拧巴味。 日式恐怖片主要分为御灵复仇、末世图景和恐怖闹剧三种类型,主题大多关于爱和欲望的争夺。影片往往通过倒叙、插叙、闪回等手法讲述过去悲伤的故事,将被封尘的记忆重现在观众面前。* 比起欧美片中用血rou与屠杀镜头堆砌起来的视觉恐怖,日式恐怖片更倾向于塑造细腻的心理恐怖,依靠各种细思恐极的暗示,给观众带来头皮发麻、背脊一凉的恐惧。* 想到这里,姜霁北问:自然老师和池一鸣也是怪物吗? 不,他们是被你吸引的人类。池闲是真情实感,不管是在电影里还是电影外都很想除掉那两人,但是很碍事,所以被我除掉了。 池一鸣也被除掉了?姜霁北想到电影里杳无音信的倒霉哥哥。 池闲破罐子破摔,一脸冷酷:我是妖怪,没有人类的道德。 知道了,知道了。 姜霁北扬着唇角,重新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又放回桌上。 池闲却对自己的身份与行为耿耿于怀,一定要解释清楚:这是个人定制电影,主角外的角色由ai或工作人员饰演,没有任何一位体验者在电影里被杀害 好好好。姜霁北安抚他。 电影外就不一定了。 笔仙是怎么回事?姜霁北忽然想起那支神奇的笔,它到底是想害我,还是想救我? 池闲向他解释:一开始,我通过通灵仪式召来的,是一个普通的小动物灵。 姜霁北想起来,在电影里,池闲确实提到过小动物灵,不过后面还多了个但。 但是片中的池闲并没有解释清楚。 当时带你们请笔仙,是因为觉得小动物灵单纯,可以当作玩伴消遣。池闲接着说,没想到,因为你的体质特殊,召来了其他恶灵。它把原本的小动物灵吞噬后,一直跟在你身边。等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就是一直跟在我身边那个? 是。池闲点头,我想除掉它,但道行不够。 姜霁北明白了,那张在池闲抽屉里的白纸就是他与笔仙斗法时留下来的痕迹。 十五岁那年,它把我带上假山,却没想到我被你救了,所以它不甘心,在我身边跟了十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