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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眼,目光复杂地看向他们来时的小路,脑海中想着霍星河被带走时眼中的嫉恨不甘,还有他留下的疯狂而偏执的话,不知怎地,白洛突然便回想起,他们最初相遇的时候—— 那时的她尚且年幼,被困在三千高阁之上,失去了自由,每一天每一天,唯一能够期待的,便只有夜晚来临时,自己的梦。 那是她在那小小楼阁之上,唯一可以掌控的东西,虽然虚妄缥缈,但对于那时的她而言,却是仅有的快乐与自由。 就是在那时,她遇到了霍星河。 同样寂寞的两人,相遇在睡梦里虚构出的花田之上,她已经记不清那时究竟是自己误入了霍星河的梦,还是霍星河误入了她的梦。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只小小的凤凰,在虚构出的花海里,第一次寻找到了类似于“朋友”的存在。 不过最开始,霍星河对于她的“擅自闯入”,其实是十分懊恼不满的。 白洛思及此,忍不住轻笑了下。 她现在还能记起,他们第一次相遇时,霍星河那张俊美邪肆的脸上,表情是多么的烦躁不耐。 “喂,小家伙,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找到的这里,但我奉劝你一句,还是快些离开比较好哦。” 俊美无铸的少年懒洋洋依靠在桃花树上,微曲起腿,一手撑着树干,邪肆地笑着看她,那双猩红薄戾的眼,似是饶有兴趣,又似是疏远冷漠。 甚至为了赶走她,霍星河还故意轻轻咧开嘴,露出自己那对锋锐尖利的獠牙,笑着威胁她说,“再不走的话,我就要吃掉你了哦。” …… 她当时……是怎么回复来着? 白洛微仰起头,洋洋洒洒的日光落到她精致白皙的脸上,微微有些刺眼。 她忍不住抬起纤细的手臂,遮着眼睛,清澈透亮的银色瞳孔里,因为陷入回忆,而有些茫然。 “我才不怕你。” 幼小的凤凰倔强的鼓起脸,清亮的银色瞳孔里因为害怕而蓄起一层湿漉漉的薄雾,却还是鼓足了勇气,努力扬起头,对那个眼神冷漠、笑容邪肆的少年,用她尚且稚嫩的声音,小心翼翼地软声问道。 “你可以——做我的朋友吗?” 俊美的少年显然没想到有人敢对他说出这样无礼的话,怔愣了一瞬,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忽然便有了兴趣。 他稍微坐直了身,眯起眼,懒洋洋看她,笑着问道,“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尚且年幼的她,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小脑袋,稚嫩娇软的脸上,满是落寞,瞧起来可怜兮兮的,让人于心不忍。 可她依旧没有放弃,坚持地握紧了自己小小的拳头,睁着圆圆的大眼睛,鼓足所有勇气,对着树上那个无比危险的少年,大声请求说。 “如果,如果你愿意做我的朋友,我就把我能够给你的全部,都送给你!” 霍星河一怔。 许是被她那懵懂又略带莽撞的勇气惊讶到,依靠在树上的少年忽然沉默下来,好半晌,才轻笑了声。 “小家伙,你知道和黑龙做交易,意味着什么吗?” 白洛紧张极了,睁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看他,懵懂又迷茫地软声问道,“意味着什么?” 霍星河一双猩红的瞳微缩了下,突然俯身从树上跳下来,猛然靠近无辜又困惑的小孩,哑声笑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这笔交易成立,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的朋友。” 他笑着揉了揉白洛毛茸茸的小脑袋,俊美精致的脸上,不知何时已经褪去了之前的那层冷意与漠然,看起来竟是有几分轻松愉悦。 可他那双猩红薄戾的瞳依旧无比危险,宛如盯上了猎物的凶猛野兽,正死死压抑着疯狂与嗜血,生怕把这来之不易的小家伙吓跑。 可那时的白洛早已沉浸在第一次交到朋友的喜悦中,也就从未发现过,那双充满危险的眼里所蕴含的情绪为何,而与黑龙做交易,又究竟意味着什么。 她只记得,从那以后,每晚入梦的时候,霍星河都会如约而来,静静依靠在那片花海的桃花树下,笑着等她。 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唯一能够支撑着她挨过那些痛苦而漫长的白日,带她逃离无尽孤独的,变成了有霍星河存在的每一场梦。 不过……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白洛从回忆中慢慢醒来,目光复杂地望向自己的双手,轻声呢喃道,“和霍星河一起做过的梦,对我来说已经太过遥远模糊了,甚至在现实里再次遇到他之前,我一直都以为,就连他的存在本身,都是我妄想出来的东西。” 尤其是在后来遇到大哥、离开凤凰岭之后,因为有了霍商衍和霍邵胤的陪伴,她便不再需要通过做梦来缓解自己的孤独痛苦,也是从那时起,她再也没有从梦里见过霍星河。 那个时候的她,还天真的以为,“霍星河”这个人并不是实际存在的,而是她在梦里虚构出来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她也就渐渐忘了这些事,还有和他在梦里的约定—— 每一个夜晚,他都会如约而至,在那棵桃花树下,静静等着她的到来。 …… “原来忘了的人,是我自己。” 白洛心情复杂地握紧双手,一想到霍星河可能在后来无数个孤独的夜晚里,仍旧在梦中那棵桃花树下,独自一人坚持地等着她去赴约,她便忍不住心疼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