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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碧娴,或者说狐妖的眼珠子微微一动,看向了人群之中,又迅速地收回了视线。她艰难地咧开嘴,挤出了一个笑容:“哎呀呀,殿下,你都想起来了呀?” “一直……都是你,”齐梁自嘲般地笑了,目光幽深,“你可有半点真心,妖怪。” 刘正焱急忙道:“太子殿下,此妖心术不正,罔顾人伦,当就地诛杀!” 此时,狐妖仰起头,爪子锋利,声音却是婉转动人:“殿下,我与你朝夕相处,好不快活。若非殿下抬举,我也不能在边城报仇后还大摇大摆地嫁进魏都。哈哈哈哈哈,殿下,我们妖族的确少有真心,可你又何曾有过?为了今日的位置,你又用了什么手段逼迫三皇子离开魏都?有些事情你不说,但他们所有人心里都知道,他们只是不愿意告诉你罢了。” 齐梁直起身,先是看了面无表情的凤辞月,又看了眼多年未见的手足。那张脸上咒术的印子仍在,是为了拣回这条命才留下的吧……毕竟他当年派出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 阴沉的视线定定地回到了赵碧娴身上。 “殿下,”那柔美的声音似乎在呼唤着他,“你来,我告诉你为什么。” 如同受了蛊惑一般,齐梁贴近了狐妖,他掐着雪白的颈,如同捏着易碎的瓷器。 “等等!”阮潇的直觉袭来,然而已经迟了。 电光火石之间,狐妖一口撕咬下了齐梁的右耳,鲜血淋漓。与此同时,齐梁抽出了一旁侍卫腰间的佩剑,毫不犹豫地捅入了她的心脏。 随着黑色的妖气消散,剑下只剩下了一具白狐,和华贵的衣衫。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阮潇呆坐在原地,身旁的忍冬干呕了一声,似是怕极了。若若则一动不动地盯着齐约,唤了一声“三哥”。 盛云起回过头,发现一个身影朝宫门外而去。 ……是白襄。 他保持着坐姿,不动声色地朝边缘处移动着。然后趁着局面僵持之际悄悄地起身跟了上去。 “太子殿下,事情还没问明白,你怎么能杀了她?”齐约握紧了掌心的玻璃球,语气生疏而平静。 齐梁从已经咽气的狐妖身上抽出了剑,用袖子擦拭着血迹。他没有看齐约,喃喃道:“你回来干什么。” 齐约一怔,忽地记起了许多七年前的事情。比如齐梁看他的眼神,比如那一杯酒,还有齐梁当时忍无可忍地将剑扔在了他的面前。 “要么你杀了她,要么你就滚。”齐梁当年说话时,痛苦地抱着头,一眼都没有瞧过他。 他选择了走。 甚至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以为是父皇派人来想要杀死他。 “……二哥。”齐约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对面的那双眸子如同淬了毒一般,带着阴戾的恨意。 齐梁提着剑朝他猛地冲来,忍无可忍般用剑尖指着他。 剑锋忽地停在了距鼻尖一寸处,动弹不得。 齐梁自嘲般地笑了:“也是,我与你打什么呢。我只是个凡人,而你呢。月儿说你天赋异禀,这些年来你又学了些什么?我如今在你眼中,不过是一只蝼蚁罢了。” 他颓然地松开手,任凭长剑落在了地上。 “罢了。你们随我一同去面见父皇。” 大殿之上,陈国皇帝好半天才姗姗来迟,一眼看见自己的两个儿子,吓得立刻往宝座的角落里缩了缩。 “你、你们……”齐旭指着他们俩,又瞧见了若若,立刻老泪纵横,“若若啊,这些都是什么人呐,怎么冒充朕的儿子来骗朕!” 若若立刻哄道:“陛下,您别害怕,是真的。太子哥哥醒了,三哥也回来了。” “真的?”齐旭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良久,发现似乎真的是他的亲生孩子之后,齐旭浑身的肥rou一抖,呜哇哇地哭了起来。 齐梁略显嫌弃的转过了头。 “多年未见,陛下还是这么——”齐约嘴边的“怂”、“胆小”来回犹豫了半天,最终用了“多愁善感”这个词。 这宫里上下皆知七年前陈国的朝堂上,皇帝陛下最怕的就是齐梁和齐约。这二人一个强势固执,一个玲珑心窍,都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偏生皇帝性子犹豫不决,被夹在这二人之中十分难受,久而久之听到“上朝”两个字就害怕。 直到今日,齐旭想起来都是一身冷汗。不过好在这宫中的妖怪已除,应是没什么大碍了…… 齐旭摆了摆手,先谢过了几位修道中人,缓了口气,让他们领赏去。 半天,见阮潇没动,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小仙君,还有何事?” 此话一出,原本要走的其他人也停下了脚步。 “陛下,您方才说要赏钱,可是我们来之前看到的悬赏令上却说的是有秘境相赠。”阮潇提醒道。 齐旭抽了一口凉气,捂住了心口。正想着怎么糊弄过去,便听若若道:“是啊舅舅,你当初就是这么说的。如今狐妖已除,梦魇没了,太子哥哥也好起来了,也该履行承诺啦。陛下可是全世界最信守承诺、最大方的人啦。” “你这丫头。”齐旭咬牙切齿,眼睛一扫台下,“方才解决此事的乃是大荒山的仙君,其余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赏些珍宝武器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