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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刚刚的琴声,她没有听到。 沈原默默叹了口气,脚步放得又轻又缓,隔着纱幔,自上而下地打量着窝在被里的人。除了嘴唇起皮,面色倒是恢复了正常。 只不过...... 他无声地笑了笑,伸手端过一杯温茶,坐在榻边轻轻唤道,“苏姑娘?” 床榻上的苏锦动也没动,只眼睫闭得更加用力。 沈原也不戳穿,自言自语地无奈道,“叫也叫不醒,看来就如杨大夫所说,是体内缺水的缘故,你又是救我才落得这病状,如此一来,也就只能我委屈一些,亲自喂水才行。” 说罢,他当真含了一口水,俯身而来。 苏锦闭着眼,其他感官却异常的敏锐。 尤其当那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近到无法再近的时候,她面上早就烧成了一团火红。 躲在被里的心也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声音大到她满耳都是咚咚作响。 唯有郎君笑声清浅,戏谑低问,“当真要我喂你?” 苏锦一呆,哪里再敢装睡,甫一睁眼,入目便是沈原近在咫尺的如玉面容。 朱色薄唇,只消她一动,便能轻易触到。 她慌张地拉起被子遮在两人之间,只露出一双眼,闷闷道,“不劳烦沈公子,苏某自己喝水就好。” 沈原弯了唇,起身拎了茶壶过来,盯着苏锦接连喝了好几杯,这才坐远了些,随意与她说起了话,“我瞧苏姑娘睡时也眉头紧皱,可是有了心事?” “也没什么,只是有些事想不透彻。”苏锦含蓄地一带而过。 偏他又好奇的紧,“比如?” 苏锦一顿,这话说起来颇为孟浪。尤其面对的又是沈原,她便更加说不出口。只得略去那红痕的事,推说自己怕昨日思绪混乱不小心伤了近身的人。 “不知苏姑娘说得近身,可有个限定?” 他这话问得突然,苏锦也没多想,粗略地比划了一个手掌宽的距离。 “苏姑娘确定?”沈原挑眉,认真思索了半日,“若是以此为准的话,倒是只有一人。” 苏锦料想昨日照看多半也是淮南经手更多,她还在想如何寻个机会与他再问清楚些。 就听沈原淡道,“若姑娘当真找到伤了的人,可有什么打算?” 第26章 .心藏佳人若要相认,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找到人要怎么办? 苏锦不是没想过。 大晋尤其看中男子清白,虽然肌肤之亲非她本意,也总归是沾了身,若对方愿意,不嫌弃她家贫,依礼是该请恩师作媒,娶他过门。 但如今。 她在不大的心里,认真又温柔地藏了一位郎君。 春天的风,夏日的花,秋天的叶,冬日的雪。都是她想牵着他一起看的风景。 一年只四季,一季只三月,时光与人,不过是白驹过隙,一生尚且不知会走多长,她自渺小且普通,只想在有尽的时间里,好好珍视一人而已。 是以娶这个字,若非与他,是万万开不了口,也不愿提起。 黛眉轻皱,悄悄瞥了眼端坐在一旁的郎君。 苏锦愀然,更知晓一会所言,定会叫他鄙夷万分,只觉得她是一个没有担当的女子。 微微风来,吹起纱幔。 与松石绿的衣摆轻柔混在一处,似要将人直接带进床榻。 “若是寻到所伤之人。”苏锦抓紧身上的锦被,五官紧紧团簇在一块,“苏某,苏某......” 每一字都像是那日湖里沉寂许久的冰,压得她声音越来越低。 沈原听不清,探身靠近。 朱色薄唇微微上扬,愉悦而又悠闲地数着她垂下的长睫。 以他对苏锦的了解,除了求娶,她那迂腐的小脑袋瓜哪里还会有其他选择。 如玉的面庞悄悄浮上一抹红意,沈原屏住了气息,除了藏在袖中的手指紧紧交握在一处,捂出了一掌心汗珠,语气倒是极为自然,“所以,找到后你要怎么做?” 苏锦心底一叹,强撑着精神道,“苏某愿意与他商契一笔钱银,以作赔罪。” “......” 伤人赔钱,倒是没什么不妥。 沈原抿唇,如墨的丹凤眼一瞬不瞬地盯住紧张万分的苏锦,良久,才平淡道,“若他狮子大开口呢?” 苏锦迟疑了片刻,左思右想后才小心翼翼道,“昨日能接触的,俱是府里的人,想来也不会太过为难苏某才是。” “......你倒是想得细致。” 沈原咬牙气笑,“原来你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是我诓你,昨夜宋公子也来过,若是你伤了他呢?” “嗳?”黛眉之下的盈盈秀目一黯,苏锦底气不足,要当真是宋致,怕是不似淮南那般好说话。 尤其,他也姓宋。 幼年不好的记忆翻涌而上,苏锦不是没有怀疑过,宋致便是嫌弃她的宋哥哥。 但宋姓在京都颇为常见,她又着实记不清那位宋哥哥到底是什么名。单凭早些年的一面之缘,实在有些牵强。 若要相认,倒也不是没有法子。 娘未过世前曾将一块玉佩一分为二,作为定亲之物。 可那位宋哥哥自小就讨厌她,想来根本不会留着玉与她相认,更别提上门来寻她。 况且,早前送伞之时,她就已看出徐微与宋公子关系非比寻常,瞧着也是两情相悦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