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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是敢占我家的地,我一定会报仇,哪怕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当时年纪小,但小小年纪一脸阴鸷凶悍的目光,语气极寒,凛然的刀光一样劈在眼前,她不紧不慢吐出这几句话,没有跳脚,甚至没多余的表情。 对方觉得她脑子有病,不太正常的样子,骂骂咧咧两句,就此作罢。 大概从那个时候起,周天开始明白,冷静和冷漠,是对抗这个糟糕世界的不二武器。 梁嘉树听得笑意渐敛,但还是强笑了下:“很难过吧?” “都过去啦,”周天潇洒甩了甩头发,“当时是很憋屈,不过,如果可以穿越,我一定会告诉当时的自己,别难过,以后你会遇见一个特别好的男孩子,他在未来等你,会像爸爸mama那样对你非常好,你不会是孤零零一个人。” 梁嘉树鼻腔里涌起一阵难耐的酸涩,他几乎想落泪,别开脸,眼帘垂着揉了把周天的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周天捣他一下,“以后如果遇到医闹,记得立刻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保护你的,打架我有经验。” 梁嘉树深吸口气,他转身,莞尔配合地说道:“承蒙周总照拂,多谢。” 也许,是之前目的性太强,周天都没真正感受到,梁嘉树其实特别内敛,很严谨,她就没见他哈哈大笑过,总像暮春的风,跟人说话礼貌平和,就事论事,几乎没什么多余的废话。 偶尔,跟她私下开两句玩笑,已经是最过分的时候了。 “你跟我在一起,快乐吗?”周天看他兴致不太高的样子,有点心虚,有些事,似乎停在了那晚她和他说扫墓他答应的那一刻,她不确定梁嘉树有没有好些,当然,她也能感觉出,他有很多事是愿意和自己分享的,但他居然从没吐槽过学校,这就令人疑窦丛生。他说起每件事,都那么客观,像不带任何感情的精密仪器。 “快乐。”他说快乐时,脸上并不是太高兴的表情,周天疑惑地看看他,她忽然伸手,箍住他脖颈,说:“梁嘉树,你看着我的眼睛。” 梁嘉树便看着她的眼。 “我会把所有的事都跟你说,如果我心里有疑问,也会问出来。你以前说过,我有什么需求都可以跟你直接说,这对我来说,有点困难,这些年我习惯有什么事都藏心里,经常口是心非,因为我很害怕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那样会显得自己很弱,但我以后不要这样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一丁点儿的误会,而且,我现在不怕在你面前暴露自己任何一面。” 她眼睛清澈明亮,像映着星河。 “你也是,如果你对我有任何疑问都可以问我,我们好好沟通,行吗?就比如,如果你现在并不觉得和我在一起很快乐,也可以告诉我,我们都应该诚实地面对彼此,你觉得呢?” 梁嘉树抓住她手腕,轻轻摩挲那片细腻肌肤:“我说快乐,就是快乐,跟你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事,我只是不太习惯情绪太外露,”他低头,温柔地亲了亲她手腕内侧皮肤,“别瞎想,我会努力让周总更有安全感的。” 局势被他促狭一转,周天噗嗤乐了,却还是迟疑看着他:“哎,我怎么都没听你吐槽过学校,我听人说,你们学校也有不少糟心事。” 她都会在跟冯天赐闲聊时,冒出一句“神经病”,其实周天已经相当收着了。以前,在附中时,同学们动辄骂教导主任变态啊,学校有病啊,她从来不掺和一句。但在面对冯天赐时,她也会抒发自己的不满。 因此,她怀疑梁嘉树并没有真正和自己分享。 “我没太在意,”梁嘉树看她质疑的眼神,笑了,“真的,我一直都没怎么留意过周围发生了什么,课业那么重,我真的没太关心过其他。你说的糟心事,是指?” “啧,真是高岭之花。”周天给出个评价,“你都不知道,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我更不知道了呀。” 梁嘉树笑笑,没谦虚没否认,他说:“专心做自己的事就好了。” “当然,也可能是你太棒了,很多事就影响不到你,比如说你的老师们都很器重你,有些不够公平的事找不到你头上。”周天不由想起那段时间里,他爸爸的事情沸沸扬扬,她比他还难过。 是啊,她从头至尾都宁肯他被全世界偏爱。 “你笑什么?”梁嘉树挑眉,捏了捏她脸颊。 周天不太好意思低声说:“想起些事。” “什么事?” “就是大家都说你家出事的时候,我都想好了,我要供你去国外念书,大不了,不在国内念了,风言风语的烦人,反正我相信你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出类拔萃的。” 她说完,就去捂他下半张脸:“不许嘲笑我自不量力,我就是那么想的,后来再想,不太对,你mama也很能挣钱啊,你家里条件那么好,又不是说你爸爸出事天就塌了,可我还是能想一想的,未必就做不到。” 梁嘉树漆黑的眼安静望向她,女生唇形性感,丰润鲜亮,她说起这些带着小女孩的娇俏可爱,又有点羞赧,但还要做出理直气壮的样子,眉眼间的倔强,总像一只要破茧而出的蝶。 他把她手轻轻挪开,温声说:“我都不知道你想法这么多。” 现在他非常清楚了,他最喜欢的女孩子身上有多少真正美好的品质,他少年时所有的期待,都有了归宿,所有的隔阂误解背叛也最终都像河流流向大海,了无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