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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是玩笑,梁嘉树却真的点了点头:“我以后要学医的。” 周天吃惊地看了他一眼,他成绩这么好,计算机金融之类才是大热门,梁嘉树要当医生? 那个医学生,听说要读八年? 两人出来时,她终于主动问了他:“你以后,要当医生?” 梁嘉树露出他只有面对她时才有的狡黠,挑挑眉毛:“以后你若生病,可以找我。” “哪有诅咒人生病的?我最好一辈子都不会找你。”周天反应极快,她说完,总觉得最后那句似乎不详?因此,她突然不吭声了,像一只闭嘴的蝉。 “钱不用还了,”梁嘉树轻快地说,“你请我喝瓶水好了。” 他那么坦荡,周天也没强求,不想自己显得那么小家子气,这一回,没和他算的清清楚楚,而是跑到医院门口超市,要了两瓶水。 两人站在树荫下,风哗哗刷着绿叶,有细碎的阳光照到脸上摇曳不定。 她看看他额头上残留的汗意,忽然不合时宜地笑出声,说:“我以为你很虚弱。” 两人之间仿佛一下就到了可以口无遮拦说话的地步,梁嘉树中指抐了下眉毛,他笑起来总是很温柔: “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是你自己说下楼腿不方便,而且你脸色不好,跟吸血鬼一样。”周天越说越离谱,关键是,她一本正经的。 其实哪里有那么惨白,但她偏这么说。 说完她就笑,有点揶揄有点欢愉。 “你以后吃东西别那么急,小心呛住,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事,但赶巧了,可能会出人命的。”梁嘉树嘴角留下亮亮的水渍,他很随意地一撩衣摆,露出小截腰身,男生擦了擦嘴,又松开。 周天看到这幕,忙扭过脸,不去看,嘴里含糊说“知道了”。 她心跳很慌,暗道,男生真是种不讲究的生物。 发呆片刻,周天抱着那瓶水,变成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她敛去所有笑意,平淡地说: “我们回去吧,今天实在是谢谢你。” 梁嘉树探究地往她脸上梭巡了两眼,点点头,一口气把剩下的水喝光,说: “我今天恐怕没办法隐瞒什么了,如果你让我不要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真够拗口的,周天却听得明明白白,好像,她总在三番五次地警告他什么。她终于又笑了,笑的短促,周天低下头轻轻踢开一枚小石子。 “我柜子里不知道怎么回事,全是月季花,中午那会在食堂听刘悦说的,我还没问她,就噎着了。” 周天很突然地说起这些,以她的个性,本来是绝对不会主动跟人倾诉心事的。 也许,仅仅因为今天梁嘉树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才愿意吐露自己那些深沉浓稠的心事。 梁嘉树真的不太了解学校里大大小小的传闻,他不关心,像学校月季花被人偷剪了这种事,他一无所知。 他已经不觉推起了自行车,两人顺着林荫道,慢慢回走。 “我没听明白。”梁嘉树直言自己的毫不知情。 周天眼梢扬起,到底是梁嘉树,他好像自成一个世界,来的莫名,跟他们这些人不是一个维度的。正因为这点,她想要说话的意图又熄灭了,像油灯里的火苗,风一吹就消失。 “无论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的。”梁嘉树看她沉默,轻声补充。 周天无疑是个矛盾的人,这个女生,能大大方方承认自己家里穷,可她沉默时深藏不露,谁也不知道她的心事,除非,除非她愿意主动倾吐。 “你原来是这么好相处的人?”周天歪着头,难得调侃他一句。 梁嘉树却说:“彼此彼此吧。” 周天抿嘴笑,彼此彼此,彼此都知道对方其实不是那么好相处的人。有自己的傲慢,有自己的执拗。 “学校的月季花听说都是花钱买的好苗,被人剪去很多,大家都议论到底谁掐那么多花干嘛,那些月季花却出现在我柜子里,我没偷摘花。”周天没有寻常女生被诬陷的恐慌,她太平静,就像说中午吃了什么那样的语气。 梁嘉树端详着她,说:“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第一是否认,第二是请老师去调监控,第三则要揪出是谁栽赃我,我要和她当面对质。”周天早在脑子里想清楚要怎么做,她生气时,总带点嘲弄压在嘴角,“我不是逆来顺受的人,这种事,已经影响到我学习了,我要一次性解决。” 她有种明亮的笃定,梁嘉树就这么若有所思地望着她,当初,她站在那里娴熟地卖炒河粉,少女身姿秀挺,他就是若有所思地望过来,并最终走了过去。 这世上的缘分,总跟某一眼的投望有关。 “如果,查不出来呢?比如这件事不了了之。” “那我也有我的办法。” 这正是梁嘉树最欣赏周天的地方,她很坚定,他好像大约清楚了为什么宿舍有些男生谈论起她,是佩服的口吻。 “你饿不饿?”梁嘉树朝对面望了望,“中午没吃好,我请你?时间应该还够。”他说着,低头看了下手表,手表恰巧反射出一道幽蓝的光芒,周天觉得有什么东西从眼前一闪,她忽然觉得,梁嘉树本身确实就是一道令人不能直视的光芒。 他的表真好看,一看就很贵的感觉,周天平时绝对不会表现出对别人的东西感兴趣的样子,今天见鬼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