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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上披着一件白色的厚披风,昨天没有,应该是什么人送过来的。脸色倒还好,没有昨天那么苍白。 萧景芯心里稍安,朝他甜甜一笑,“快上马车,我们去看看绵儿他们怎么样了。” 谢珀微愣,旋即回过神来,伸手扶她上马车。 马车内宽敞,居中的矮案还是昨天的棋局,但是萧景芯绝不想再和他下棋,吩咐冬妙把棋盘收拾了,煮热茶。 “高山蜜带了吗?煮蜜茶喝。”萧景芯在椅子上坐好,连声吩咐。 马车内坐四个人也不显得拥挤,还在车厢壁上有几个格子放点心和茶叶山泉之类的东西。 之前景烁送来的好东西,她想让谢珀尝尝。 只不过谢珀一只手掀着车帘看外面,并没有注到她说的话。 两个宫女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都觉得这一趟出来,公主更加重视谢大人了。 这蜜茶平时公主宝贝着呢。 小火炉里烧着炭,车里暖洋洋的,谢珀觉得有些热,又不便将披风摘下,脸色有些薄红,萧景芯还塞了个小巧精致的手炉给他。 一时间额侧微微湿润,他压下喉间的痒意,与她闲聊庙会见闻。 雍京有几座庙宇,涤北大街就有一座长寿寺,佛诞节的时候也有庙会,每到那时,他就不卖字画了,因为人多,他画不出什么好画来。 萧景芯还以为会尴尬着回城,结果谢珀完全当成无事发生的样子。 她心里恼一阵又开心一阵,反反复复,直到进了客栈。 她的府兵卫还在尽忠职守,客栈十分安静,卫绵订下几间上房,已经不在昨天的雅室里了。 “伍兆怎么样了?”萧景芯在楼梯上遇到了正要下楼的卫绵。 “神医说有把握,只是耗时极长,恐怕一时半会没那么快。”卫绵还是忧心重重。 前方传来声音,白神医将谢珀拉进他的房间去了。 谢珀回头看了她们一眼才顺着力道迈过门槛,“怎么?” “当然是有事了。伍兆这伤有点棘手,也不是不能治。”白宇澜搓了搓手指。 “两幅大画。”谢珀瞥了他一眼。 “我是想说,如果要救他,我就不能为你去取药引了。”白宇澜苦恼,“需要用我师父的独门针灸治疗一个月。” “那就治。” “可是我就来不及年前为你配解药了,你大婚洞房的时候肯定想杀我。”白宇澜远离他好几步。 他的病忌心情激动。 谢珀耳尖通红,怒斥他,“人命关天,你还开玩笑?” 什么大婚洞房的,说得好像他快不行了一样,若是萧景芯知道他为了这么个理由不帮忙,肯定会恨他见死不救。 “你这也是人命关天呀,迟一天,危险增加一分,当然是越早越好,最迟明年清明前就要解。”白宇澜坐到窗边的矮案上,“有点后悔当初不让师父收师弟,要不然我就不会忙得焦头烂额了。” “这能怪谁?”谢珀嗤笑,“是谁怕别人抢了自己的风头,哭着喊着阻止的?还有人以药王唯一的弟子自居呢!” 毫不留情地揭开他的老底,“先这么治吧,我命硬得很,十几年都过来了,也不差这几十天。” 谢珀慢悠悠地坐下,伸手从桌上拿过茶壶替自己倒了一碗热茶,慢慢缀饮,仿佛说的是别人的生死与他无关。 过了一会又轻声问:“你能不能找个借口替公主把把脉?” “她?”白宇澜不解地望向他,“发生什么事了?我见她好得很,最多就是有些挑食罢了。她肯定是比你康健的,你不要见个人就让我治。” 神医之名可不是白叫的,一眼就知道有病没病,“你要是说人有病,小心她把你打出门去。” “哦。”谢珀垂着小扇子似的眼睫,轻轻转动手上的茶盏,骨节分明的手指瘦削修长,冷白如玉。 他想到昨日她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惊惶地叫着他的名字还流眼泪的样子,或许只是一时梦魇? “你要是真的担心,我给她开副调养的方子就是了。”白宇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呀,面冷心热,不过也好,要不然追在你身后的姑娘得从你家排到这里。公主光是吃醋就酸得发病。” 另一边,萧景芯跟着卫绵去看了一下伍兆,之后两人坐在窗边的小几后闲谈。 “公主,你们怎么这会儿才下山,我担心死了。”卫绵嗔她一眼,“后来才有人来说公主身体不适,要在寺里歇一晚,现在可好了?要不顺便给神医看看?” “好得很,不看!”萧景芯用团扇轻敲她伸过来的手,“谁给你传的消息?” “谢大人家的小厮。”卫绵细细打量她,瞧着她脸颊红润,眼眸神采熠熠,越发明艳耀目,哪里像昨日说的那样严重了? 是怕她不肯放白神医上山去么?可是神医当时正在为阿兆针炙,实是走不开啊。 “还是要把把脉,求个安心。”卫绵温声劝她。 萧景芯也知道昨日自己晕倒噩梦缠身确实吓人,不知道当时谢珀有没有被吓到,他的手都被她抓红了。 想到这,脸颊又烧起来,他会不会觉得她娇气矫情借故刁难。 真是愁人,又影响他做事了,还特地跟上峰告假。 她摸了摸袖中没送出去的佛经,犹豫着回城之后谢珀肯定会很忙,心里直叹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