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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心里大概有了底,可能是马蹄向前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他们的窝。 这阵之后,雪地又变得安静起来。 事情来得太过突然,祁洌身上只剩下些火折子和一把匕首,另外两人身上也没有多的,其余的全跟着马匹埋葬在了雪中。 祁洌考虑着,要不要一把火烧了外面,又怕一下把洞xue给点着了。他四周望了望,空气并不干燥,火势应该不会烧得旺起来,左右思量一下,他还是将火折子点上,朝洞外丢了过去。 丢出火折子的一瞬,他差点觉得把自己半条命给丢出去了——这里的温度太低了,五脏六腑仿佛一直在掉冰渣,让人难以忍受。 小小的火苗随风飘摇,只可怜地晃了几下便熄灭了,它居然是连烧都烧不起来。 “祁哥,我们这儿还有,要不一把丢过去?” 祁洌看着熄灭的火苗直皱眉头,他抓了抓身上带的匕首和火折子,朝那边两人摇头,指了指那三匹马的尸骨,“我借着它们进去,你们就在外面守着,没有确定我死在里面绝对不能靠近。” “明白。” 要是三个都交代在里面,一切都白搭了。 祁洌点头,估计从这里到尸骨的距离。不知道这些小虫子的覆盖范围,不可冒然下到雪地里,不然就会像那些马一样随时丧命。他踩了踩树上覆盖的冰雪,冰雪随之抖落下来,他紧接着抓住树干,从树上荡过去,刚好可以到最近一匹马的尸骨处——那里已经成了耸出来的一处雪堆。 祁洌平稳落上去,迅速向前面踏去,手上不忘点好火折子,动作干净利落。他很快便接近了洞口,一脚垮了进去,随后将火折子丢在了脚边。 而他刚一脚跨进去,便直接滑倒,洞xue里竟是一个冰面,他一下顺着冰面溜了进去。 祁洌情急之下攀住壁沿,冰冷的雪水透过衣物浸到了皮肤中,瞬间是蚀骨般的痛。 一滑到底,没过多久他便停了下来,周围生长着呈锯齿状叶片的草,无疑,它就是荟雾草了。 “嘶——” 他人还没反应过来,手臂不知道被什么咬了一口。祁洌当即甩开手臂上咬着他的东西——一只虫。 本来还觉寒冷的手臂一下变得火辣辣起来,感觉有无数只虫在啃食,他捞开衣袖,寒气直逼而入,整个左手处于冰火两重天之中。所咬之处正在缓慢地蔓延开属于毒虫的紫色。他紧跟着头晕眼花,呼吸也随之变得困难,这明显是中毒了。 被咬的左臂已经开始发麻不断颤抖,全身也像是被抽取了力气,大脑一片空白,只想要呼吸新鲜空气。豆大的汗从额间接连不断地冒出,顺着脸部的曲线滚落。他咬紧牙关,颤抖着拿出手中的匕首,还没对上左臂被咬的地方,眼神已经开始涣散,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周围的事物开始摇摇晃晃,锯齿状的叶片仿佛长在了眼前—— 没时间了!祁洌使劲一甩头,朝着紫色的地方一刀插了进去。血滴答滴答地落在冰面上,黑得晶莹剔透。 他不去多想,干脆闭上眼睛,右手果断地往上一撬。 血rou撕裂的疼痛让他暂时忘记了头晕脑胀,祁洌闷哼一声,紧跟着将匕首绕到旁边的地方,向外撬开,将刚刚已经变紫的rou全给剜掉。 意识越来越模糊,他看着血流不止的左臂,人迷迷糊糊的,右手胡乱抓着身边的能抓住的东西,本能地往流血的地方涂抹。 毒性猛烈,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脑袋嗡嗡作响,最后砰的一下,倒在了冰面上。 跟他一起滑下来的火折子早已阵亡,毫不留情地定在原地,只是冷眼旁观。 * 城西。 大雾散去,风雪无影,这几日是难得的好天气。 阿田丧气地躺在隔离区,他躲开晒下来的太阳,只想找个地方昏昏沉沉地睡去——死去也可以。 老妇人轻轻摇了一下他,见他睁眼,便将手上的水给递了过去。“阿田,喝口水吧。” 老妇人姓李,丈夫已经得病死了,只剩下一个五岁的女儿小雨,两人相依为命。她为人亲切又特别照顾人,大家都尊称她一声李夫人。 李夫人身边的小雨拉着她的衣襟,同样看着他,眨眨眼,“田叔叔,喝水。” “知道了。”阿田本来不想喝,又看到小雨那渴望的眼神,实不忍心,便接过来喝了。李夫人欣慰一笑,便带着小雨去他处了。 待到她走后,另一个陌生男子坐了过来,将他拍醒。 “田哥,想活命吗?” 阿田不耐烦地打开他的手,把手缩回了袖中,骂道:“哪来的疯子?别打扰我睡觉。” 他依旧是不依不饶,捞起袖子,向阿田展示自己的两只手臂,一只手是由于得病而出现的红斑疤痕,另一只手则是干干净净。他压低声音道:“田哥你看,我右边的手已经康复了。” 他这么一说,倒让阿田有些半信半疑,随后他又摇头道:“你怕不是局部感染吧?神经病,别来烦我。” 这一下说得那人发懵,但他还是很快坚持道:“不是啊田哥,这个病哪会局部感染,你没听那大夫讲?” 阿田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他,他确实不爱听他们讲话,枯燥无味。 见到阿田有些犹豫,他便接着说道:“那天不是城西打仗么,我躲在后面,看到有几个士兵手上也有咱们这样的红斑疤痕,他们就往自己身上涂了些东西,我悄悄捡了点残渣抹在手上——你看,我这只手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