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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平安走进来的许霖瞧着挂在店铺里的成衣,满心不屑与嫌弃,就这些衣服料子,拿来给他擦脚,他都得要嫌过于粗糙了。 不过配他们这种身份的,也就绰绰有余,似乎忘记了之前的他在未被池苒认回前过的是什么苦日子。 进店后的陆修郢选了几件就让掌柜的拿去给他们试,又见他们两个双手搓着指腹,拘谨得就差没有寻条地缝钻进去的模样,温和道:“阿清去试一下这件,你穿起来肯定好看。” 他选的衣服料子都是颜色素净,并分为耐脏,适合年轻人的款式。 本以为是陪主夫来买衣服的唐南宋万万没有想到,这些衣服是给他们父子二人买的,吓得连忙摆手推辞道:“主夫,这件衣服太贵了,给我们穿的话,难免不会糟蹋了。” 店里来了个一看是大手笔客户的老板娘怎能舍得放跑他们,嘴上带笑,口舌抹蜜地将成衣塞进他怀里:“大哥你这句话可说错了,这衣服做出来就是给人穿的,哪里有糟蹋一说,要我说,这衣服哪怕做得再好再华丽,要是没有人穿,才真的是糟蹋。” “而且这衣服颜色素净,鲜嫩又显青春活力,最适合小公子穿不过。再说了小公子年纪大了,哪还能整天穿着些灰扑扑的衣服,久了,这心里难免不会自卑。” 掌柜的三寸不烂之舌说得唐南宋心里越发愧对王知清:他的手指因为长年劳作变得格外粗糙,竟不小心勾到了素罗锦绸上的银丝,导致抽了线。 这抽了线的衣服自然卖不上高价,连原本的价格恐怕都卖不出去,只能打折处理。 “掌柜的说得极对,唐大哥你就先带阿清进去试一下衣服,等下我们还得要去买点大人爱吃的下酒菜。”正在为池苒挑选衣服料子的陆修郢将另一匹比较厚实,耐磨的天香绸吩咐他们打包起来。 从进来后便一直低着头,跟在唐南宋旁边的王知清拉了拉父亲袖口,说他想要。 而且他长那么大了都没有穿过一件漂亮的新衣服,更不曾拥有过一件首饰,在面对这些诱惑时又怎能抵挡得住。 被扯了衣角的唐南宋看了眼自己满是补丁的灰扑扑长袍,阿清洗得皂白褪色起毛边的衣服,眼眶不自觉泛起热意,千恩万谢过后才拉着王知清进去换衣服。 或许是从未接触过那么好的衣服料子,就连穿起来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就勾得哪里划了线,弄得脏污。 他们进来后,便看见更衣间里挂了几件纯白,天青,墨灰色,且并无任何花纹的亵衣,不用想,都能猜得出这些是谁为他们准备的。 眼眶泛酸得不自觉落泪的唐南宋在穿好衣服后,便拉着王知清来到陆修郢面前,扑通一声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要是没有大人和主夫,我们父子二人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办,大人与主夫就相当于我们的再生父母,天大的恩人。” “阿清你以后一定得要好好伺候好大人和小少爷,知道吗。” 陆修郢被他们突如其来的大礼给弄得有些愣怔,好在很快反应过来的将他们扶起:“我只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唐大哥你这样说可就折煞我了,你们还不快点起来。” 为他们买了几件衣服后,陆修郢见到王知清那么大了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不禁有些心疼起来 。 抱着平安的许霖却是忍不住阴阳怪气地嘀咕一声:“野鸡终究是野鸡,哪怕穿上了凤凰的衣服也掩饰不了野鸡的本性。” “好比山猪吃细糠,纯属浪费。” 离他最近的王知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蜡黄的小脸倏尔煞白如纸。 就连挑选首饰的时候,只敢捡那些看起来就便宜的桃花木簪。 时至未时,阳影渐移,暑气增生得只想令人寻一处阴凉处打个盹。 已经出宫后的池苒马不停蹄赶往包打听,在进门之前不忘伪装一二,以防候在门外的有心人猜出她的身份。 今日的包打听并不同前段时日无人问津,就连大厅中也坐满了人,头戴灰色毡帽,肩搭白毛巾的小二姐正端着几碟新鲜出炉的菜品在人群中左右穿梭。 恍惚间,她竟以为自己来错了地。 “不知道这位客官是来吃饭的,还是打尖。”眼尖的小二姐将托盘里的菜上完,把毛巾往肩上一甩朝她走来。 敛下心中思绪纷飞的池苒装作前来吃饭的食客,问道:“二楼可有吃饭的地方?” “瞧这位客官说的话,我们这里是客栈又不是饭馆,二楼有的只是空房间,哪里来的吃饭地。” “那好,帮我开一间钟点房,再炒几个你们店里的拿手好菜,配一壶金盘露端上来。”她倒是想要瞧瞧,包打听打的是什么主意。 “好嘞,客官稍等。” 上到二楼的池苒没有看见悬挂在两侧的红线,铃铛,原先以为是他们忘放了,或是怕被其他人发现就没有挂。 等她才刚往前走一步,耳畔处突然听到了风吹铃铛的珑璁叮当。 抬眸望去,原是二楼走廊的尽头轩榥处,正挂着一串小小的浅粉色贝壳风铃。 清风明月徐徐扬起,圆润可爱的黛霞贝壳相互碰撞,悬挂在最底下,写着【平安喜乐】的红绸条于半空中划出一道道优美曲线。 她盯着那串铃铛看久了,便发现了一个规律,铃铛下面的红布每一次都只会往一个方向吹,无论那风儿从哪边来,它的位置都没有分毫改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