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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测量结束,太宰一脸被榨干的摊平。 梦鸠拍拍这货的后腰,就在手边,不拍白不拍,他起码没有打上这货的屁股,对一个不省心的熊孩子,大妖足够温柔了。 胃疼多久了? 太宰治:好烦啊,你为什么要学森先生? 每次他胃疼的时候森先生都是这么一副看不懂事的孩子的表情,超讨人厌的! 二十七 对许多人来说,横滨的冬天都是残酷的。 天空上零落的洁白雪花,不论多么美好,都是夺走他们生命的罪魁祸首。 每次从外面回来,太宰治都会郁闷的缩到梦鸠那里。 而身为太宰治老师的森鸥外一直没有发表看法,就这样任由自己的学生独自纠结。 对此,梦鸠给出的评价是恶趣味。 太宰治在旁边给出十二万分的赞同。 混乱黑暗的贫民区内,一间外表残破的房子里,透过结霜的窗户,两名少年在温暖的室内依偎到一起。 时间如果能在此停下流逝,那么或许,这一刻也能被当做幸福保留下来。 然而当他们两个刚刚度过这么一个寒冷的冬天,横滨最大的黑恶势力,港口mafia陷入了意料之外的混乱。 起因来自这代首领病情的迅速恶化! 进入弥留状态又不想死的枭雄,最后下达了让手下的势力完全无法理解的残酷命令。 森医生就在这个过程中被带到了总部大楼,接下治疗首领的重责! 而太宰作为他的弟子也和他一起进入了黑手党的视线内。 梦鸠算是附属品,基本上没有被放在眼里,所以他被留下来。 太宰在那之后变得很少出现,但没过一段时间又恢复先前的状态,基本每天都会拎着一袋新鲜的水果出现,跑到厨房给他榨汁。 梦鸠每次喝下太宰亲手准备的果汁,表情都会变得分外微妙。 太宰以为自己尝不出果汁里面的药物味道,但其实他喝得出来。 即使喝完之后会陷入沉睡,但他想象的出太宰在自己失去意识后会做些什么。 不意外的话,他会就这么坐在椅子上观察自己。 像是观察神奇生物一样观察自己。 梦鸠想,如果是这样的话,自己没有意识反倒是好事。 如果是在清醒状态下感受这一切,哪怕是他,也会对太宰治生出nongnong的嫌弃。 这次梦鸠一如既往没有怀疑的饮下果汁,然后安静的睡着。 太宰治坐在距离他休息的病床只有一步距离的椅子上,最近风格越发阴沉的少年垂下眼帘,收起平日里的嬉笑玩笑,黑瞳幽深,神色晦暗,清秀稚气的容貌远超大多数人的精美。 像是摆在柜台上的艺术品,像是玻璃瓶中的水晶小人,像是美好易碎的珍玩他的脆弱在这几天内越发rou眼可见。 他身上的变化太明显了,明显到他这次居然没有仅仅只是在看。 悬挂在墙壁上的时钟静悄悄的走过一格,指针移动时,太宰治的影子出现在病床上,随着距离的靠近,他抓住病床旁边的栏杆开始俯下身越来越近 直到距离缩短到梦鸠如果睁眼就能看清那双眼眸深处的忐忑与悸动,他方停了下来。 青瑛? 他叫了一声。 显然,正因为药效进入沉睡状态的大妖不会回应他。 不过正好,这样安静老实,不会用扎心的话痛批他的梦鸠正好方便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太宰治深深的看着他,然后终于做下某个决定。 因为被捡到后身体就从未好过,梦鸠的体质异常虚弱,虚弱到无法食用固体,只能依靠营养液来维持生命的地步。 果汁只能算是改善生活,却不能为他带来活着的快乐。 多数时候,他都只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但是他的坚定不移,他的坚持让太宰永远都没办法理解,他这样辛苦,这样努力的活下去,到底是为了什么? 比起自己,太宰觉得梦鸠更为可悲。 可就是这样一个可悲的人,跟在自己身旁,之后也要和自己一样去见识那么多,那么多残酷的景象。 这种事情光是想想,就连太宰都会觉得不忍心。 活着已经够痛苦了,何必还要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理由更加身不由己呢? 与其在之后变成用来牵制他的筹码,不如就这样安然逝去。 太宰治死死盯着梦鸠的脖子,手掌覆盖上去时能感受他的纤瘦,血管在皮肤底下像是他本人一样顽强的给心脏输送着动力,直到最后一刻也在坚持手指越是用力收紧,越能感受到这股执着有多么惊人。 最终 太宰颓丧的放开了手。 失去脖颈上的压力,病床上的少年逐渐恢复正常的呼吸频率,太宰治撇下嘴角,靠着床边滑坐到地上,神色复杂,哀怨的嘟囔着什么。 仔细倾听,会听见他在说:啊,你活下来了,那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也不许怪我。 太宰勾住病床上的人露在被子外面的手,低声祈求。 约定好了,不许怪我。 梦鸠醒来之后,说话的声音有些哑。 太宰治见状心虚的移开视线,低咳一声,在梦鸠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之前,随便一个借口就拿起外套出门了。 他走的时候没有看见梦鸠看着他的背影,神色不能说是责怪,但也绝对不是一无所知的表情。 视线扫过这间面积不大的诊所,梦鸠有些恍然,这些日子以来的生活幸福的简直和做梦一样。 森医生平日里一直呆在最里面的小屋内忙碌,很少出现在以外的地方。 没有病人的时候,太宰治会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但说是客厅,也不过是将一间工作室用沙发隔断出了两个部分,甚至靠门的那个位置还用几个柜子组合出了简陋的厨房。 而他所在的则是病人区,原本只有一张病床,他来之后勉强又加了一张。 整间屋子顿时变得十分拥挤。 但是太宰治还是念叨着什么隐私权给他加了一扇布帘,布帘后面就是他用来休息的小小卧室。 前不久还是冬天的时候,这方小天地里被塞进了两个取暖器,被炉无奈的只能放到床上。 太宰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忙不迭的跑进来取暖,那时候他就特别霸道的不顾病人的虚弱,硬生生用他冰凉的手掌和脚去碰暖烘烘的被窝,冻的梦鸠用力捶他。 虽然一直有在打打闹闹,但是真的很开心。 梦鸠捡起一本枕头边的书籍,他和太宰都有随手放东西的习惯,现在床上散乱的书有好几本是太宰看到一半就失去兴趣的。 想到这里,他再看一眼变得冷清的屋子,他把视线转移到窗外。 窗外的飞雪已经融化了。 这座城市狰狞的一面终于不加掩饰 春天来了。 路边生长的樱花树生长出嫩枝细叶,温暖的气息伴随远方而来的风苏醒了这片建立在海岸边的城市。 如今这个时代,靠海就代表着掌握了流动的财富,数不清的货船涌上港口,不仅给本地人提供了无数工作岗位,也让一些人吃的脑满肠肥,逐渐变成影响横滨生态的庞大势力。 这样的势力有的依靠财富立足,有的依靠非法手段,有的在混乱中起家,有的则占据了民意 后者成了政府的代表和民间组织,前者则变成了财阀和黑手党。 港口mafia顾名思义,正是各方势力中体量最庞大的一方势力主。 但是现在这个庞然大物要死了。 准确说是cao纵这个怪物的脑在死亡面前疯狂了。 在混乱确实的发生前,没有人想到人的尸体居然能堆满整整一条街道。 太宰治也没想到,不过是一个老人临死前的癫狂居然会引发这么可怕的后果。 旁边运送尸体的黑手党看到在尸体中间蹦蹦跳跳,挑选着下脚地点的少年,认出他是那名黑医的学生后就不去管他,尽职尽责的继续工作。 太宰穿过尸体堆出的地面,来到他身旁,轻声细语的问道:类似这样的地方还有多少? 被问到的人愣了愣,但这不是不能回答的问题,朝东方遥遥一指。 还有大概四处火拼地点,全完事了,所有尸体都要送到固定的地方销毁。 太宰治:唉?那么这场战争还要持续多久? 对方摇了摇头,谁清楚呢?我只是底层的小人物,能把每天找到的尸体收拾干净就不错了,不过你是森医生的学生吧?那么你不妨去问问你的老师,毕竟他现在是距离首领最近的人物。 太宰治默了下,轻声朝他道谢,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正常人站在尸体中间都会感到不适,他也不例外。 回到港口mafia总部大楼,黑手党给森医生安排的住所不错,比之前的小诊所要好的多,但是不知为什么,太宰就是觉得还是原来的地方更好,在这里看到的东西比以前他出外游荡时看见的东西还要丑陋。 太宰,你回来啦?忙着为病床上的首领匹配合适的治疗方案的森鸥外头也不抬的招呼了一声。 太宰治撇撇嘴,大步跑到他不远处的沙发上重重坐下。 软乎乎的皮质沙发可比诊所里那张经常把他膈的骨头生疼的破沙发好太多了。 太宰治却没有露出丝毫满意的神色,面无表情的问:什么时候才会结束? 什么?森鸥外不解的确认道。 太宰治侧过身看向办公桌前拱起后背的森鸥外,再一次问道:这场混乱。 忙碌中的森鸥外忽然停了下来,空气在他们两个之间恍若凝滞,过去了很久,森鸥外那独特而低沉的声线缓缓响起,太宰君,你觉得横滨现在是混乱的吗? 太宰治朝他挑挑眉,仿佛在说,难道不是吗? 森鸥外轻轻颔首:确实如此,他对于自己这个过分早熟的学生早就看开了,所以什么事也不瞒他,平静的为他讲述起横滨目前的形势,这座城市不光有港口mafia的霸权,也独立着各种各样的小型组织,这些组织平日里可以维护城市里的稳定,但也能带来混乱。这个时候,如港口mafia这样的庞然大物就会趁机消灭那些变得弱小的势力,让城市重新恢复平稳繁荣的状态。 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名为财阀的力量。他们支配了普通人的生活,黑手党统治黑夜,那么他们就支配白天,政府则在财阀的支持下,在黑白两道布下一枚枚暗子,但这却是双方默认的规矩。 可以理解吗?太宰君。横滨的混乱原因来自黑夜的掌控者黑手党的混乱,黑手党的混乱则来自内部。 这就像是一头巨兽突然疯狂,朝除自己以外的所有生命发起攻击,继续下去会死很多人,但可怕的却是这头巨兽被其他势力的人联合起来消灭之后,失去主人的黑夜会引来多少豺狼虎豹的觊觎。 那时才是真正的混乱森鸥外揉揉脖子,语气平静的说道。 太宰治一言不发,思考很久之后,他突然起身离开,丢下冰冷的一句话。 为什么你像是在认可黑手党的正义,你不是医生吗? 按理来说,医生本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慈悲,最温柔的一群人。 但是森鸥外这个黑医却像是黑暗的化身,远比大多数人都要残忍。 纤细弱气的医生淡淡一笑,即使被自己的学生吐槽为魔鬼,他也笑得像是慈爱温和的长辈,纵容小辈的蛮横无理。 第26章 二十八 在唯一能cao控这头凶兽的首领发疯之后, 黑手党带来的混乱越发难以扼制。 那些原本享受过黑暗秩序带来的好处的人们纷纷皱起眉头,思考是不是应该换一个掌控黑夜的人。 除港口mafia以外的势力不约而同的保持沉默,这是一段诡异的时期。 不管白天黑夜, 横滨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四处奔走的暴徒。 普通人躲在家里,不是水和食物耗尽绝不会踏出门口一步。 店铺紧闭门扉, 生意人唉声叹气,整座城市一片死寂。 这种情况哪怕是流淌着黄金的港口也热闹不起来, 所有人风声鹤唳。 只有港口mafia依旧到处攻击别的势力,不少小组织在这场混乱中彻底消亡,贫民区又多出不少无父无母的孤儿。 轰隆一声巨响。 雨水哗啦啦的洗刷大地。 那些穿着黑衣的底层人员冒雨把刚死不久的尸体丢上货车,最近到处都是这副收尸的场景,不管太宰治走到哪里, 入目的景象总会比他见识过的画面险恶无数倍。 大雨倾盆而下, 仿佛整片天地的痛哭,有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头悄悄低语,人心的恶意永远不会有尽头。 人类的恶就在这里, 就在脚下, 就在眼前。 太宰治的眼神渐渐死寂,如同不透光的黑暗, 单薄的身体披上一件昂贵厚实的大衣,雨滴却毫不留情的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长长的睫羽上悬坠了一串的雨珠, 他眨眨眼睛,仿佛泪水般的雨珠不断从眼睛里滚落。 发现怎么都没办法把视野变清晰, 他索性不再去做无用功, 向天空的方向仰起头。 大雨倾盆。 雷鸣在闪电狰狞的划破天际之时,才如同重锤敲落在耳际一般的响彻。 梦鸠从书籍中抬起头,望向窗外。 他看见敲打在窗沿上的大雨, 也看见乌云深处如蛛网一般张牙舞爪的电蛇。 吱嘎 小诊所那扇门轴腐朽的大门被从外面打开。 听见声音的梦鸠朝那个方向看去,滚落的水滴湿透了太宰治脚下的地板,他浑身湿透了,脸色因为寒意泛起青白的颜色。 轰隆 窗外雷鸣电闪,屋子里本就老化的电线一下坚持不住,干脆在太宰治出现的时候熄灭了屋内全部的灯火。 小小的诊所内黑暗降临,唯有闪电破空的时候,会有一道刺眼的光线照亮对方眼底的神色。 太宰治一声不吭。 梦鸠也没有急着出声。 安静的只有心跳声回荡在的室内,水滴滑落的声响成了唯一的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