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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哼了一声,无下限术式发动,压根儿没有被打到,咂咂嘴抱怨道,“杰真是的,大家的meimei,你就可以亲近保护,老子就不行?” “……注意用词,悟。”夏油杰心想,哥哥和别的男人那能是一回事吗? 等三人进门后,空间是一片纯白,而后如同色块重组,幻化成了一个大广间,虚拟的阳光照在木质地板上,反射出黄金般的色泽,素雅的垂帘悬挂其上,大广间之外是一片庭院,樱花树飘落下点点花瓣飘浮于池塘上。 “来了啊,小小姐。”前方传来声音,沉沉的暮气,比起神造校长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安静沉寂得仿佛一摊无波无伏的死水。 一身整洁狩衣黑立乌帽子,苍蓝色的袖括垂在他腿边,须发皆白,面容苍老至极,几乎是紧贴皮rou的一张满是褶皱的人皮裹在枯骨之上。 通身死气。任谁来看都极容易被激起对死亡的恐惧,且还都多一句嘴,你怎么还没有死去。如此痛苦,如此虚弱,为何还不死去? 却又透着死之极致中,将要绽放的生。 在岚的眼中,老者的皮相是□□将要走到轮回终点的模样,而他的灵,透彻而清冽,高洁而纯净,很像那些根源中的存在们了。 耀眼的辉光啊,他以自己的意志力卡在死于生之间,非生非死,即死犹生。 “为什么一直选择坚持在这里不死呢?”岚开口问道,少女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似乎看到什么漂亮的景色,语气甚至是快乐的,“你该死去了,你会有新生,天元。” 天元没有介意自己被一个小姑娘直呼名讳,上千年了啊,老人费力地抬起垂挂在眼前的眼皮,望过去,盯着走到自己面前席地而坐的少女,哈哈哈大笑。 “是啊,为什么老夫要受控千年,寂寥千年,一直不去死呢。” 老人的身体枯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似乎风一吹就能让他散掉,稍微磕碰就能让他碎成渣子,大笑时胸腔肋骨震颤着,令人忧心他会不会把自己震散掉。 夏油杰紧跟着岚坐下,他敏锐地感到,岚似乎和天元之间有莫名的,两人共通而他与悟不知晓的默契。 五条悟则没那么多顾虑,拿下墨镜随手塞进口袋,面无表情一瞬不瞬地注视着老人,径直开口,“没想到,所谓天元大人就是这么一副老骨头了啊?待着这种地方从未踏出过半步,不死的术式,我该评价为强大还是该说不幸呢?呵,也就咒术界的老不死们也能干得出来……” 张狂的少年说这句话时,甚至没有低下头,站直了身子垂下眼看人,狂妄又骄傲。 “五条家的后辈倒是张狂得很。”天元先是哼笑出声,却没有动怒,话锋一转,“不过,这点你误会了那群人,是老夫自愿留在这里的。没有人能强留老夫,也无人束缚我待在这里半步不出。” “不过,我还以为你们会直接带星浆体过来给老夫呢。”意味不明的一句话,瞬间刺得两个少年人警惕起来。 夏油杰按下了五条悟胳膊,把人按到自己身边一起坐好,黑发少年平静地说,“明天才是天元大人的同化时间不是吗?今天我和悟是作为岚的哥哥陪她来的,天元大人想和岚说什么事情?请当我们不存在吧。” “……我不讨厌想要守护他人的,温柔善良的孩子。”天元神色复杂地扫过两个少年说道,无视少年人紧绷起的身体和骤升的战意,冲岚笑了笑,“小小姐才是,为什么这一个的您还活着行走于世呢?您不该在这里的。” 岚一时没有回答他的话,她转头看了看身边以守护姿态坐在她两边的少年,抿着唇,“看来你也能听到它们的话。” “是我还心存留恋。”留恋他们的温暖,留恋朋友的关爱,留恋他。 “是吗?”天元缓缓地吐出两个字,他垂下眼看着自己如枯木般的指尖,“他们真的很幸运,老夫也是。” 天元开始讲述千年前盛世平安京,结界创造起初是为了守护和分割妖气魔气的侵袭,那个时代于道于阴阳术上登峰造极的大阴阳师层出不穷,而咒术师当时只是极其微末的一条分支。他的术式和能力长于结界与守护,在当年妖界魔界联手袭击平安京,他被委以重任作为守护普通人与权贵的结界根基扎根于此。 那场战斗后,阴阳道死伤无数,被守护的人却依然被那副惨烈与妖魔的强横给吓到惶惶不可终日,在天皇贵族们与几乎所有的普通百姓的呼声下,残存不多的大阴阳师以命献祭割裂空间,将人妖魔三界彻底分割,妖有妖界,人有人界,流窜于人世的只会是一些小妖怪,大妖彻底隐于妖界,但魔气与妖气溢散,战争结束后他依然无法离开结界。 一年又一年,十年再十年,他才发觉,那个本意是为了守护,集合当界所有大阴阳师的结界,演变成了加速孕育咒灵的祸根。是因果业报,他们在这战争胜利后,赶尽杀绝,驱赶一切非人类的天地灵物,逼他们不得不各自为界,那这天地失衡的后果,也只有他们与这片土地,以及后来人共同承担。 【接下来,都是他们听不得话,您也不想小小姐的哥哥因为听到不能知晓的东西,而受伤吧?】 【小小姐,能够直接连通聆听根源的您,对此最清楚不过这个世界好不容易从轮回中挣脱,属于我的千年前与融合进来的世界的千年相互融合,对于过去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