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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是白天羽的亲生儿子,难道就应该复仇么?白天羽落到那个下场,不过是自己咎由自取,半分怪不得别人。 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罢了,被人当做复仇机器一样的养了十九年,若不是公主用这种法子将他解救出来,他如今还仍被那对生死鸳鸯利用着。 他又怎么能不感谢? 李鱼便呆住了。 她苦笑着,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原来傅红雪比她想的要聪明许多,也比她想要的博大许多。 花白凤曾以感情为鞭,鞭笞傅红雪为她复仇,感情于他,本也应该是洪水猛兽,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还可以如此毫无保留的付出自己,把他的感情投射到她的身上呢? 李鱼忽然发现,原来这公主府中的人,个个都令她看不明白。 她只好起身准备离开。 傅红雪在她背后又问:“石观音为什么要找你?” 李鱼半晌没有说话,最后,只淡淡地道:“没什么,可能就是想大闹一场吧。” 毁容的事情她没说,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情即使叫傅红雪知道,除了叫他急躁恐惧之外,也不会有什么别的好处,还是别说出来,叫他担心了。 只是她虽然这样想着,但那日石观音实在是过于猖狂,当着许多人的面要李鱼自己毁自己的容,所以这件事,不仅府内知道,竟还传出了银州,传去了更远的地方。 彼时,楚留香刚处理完丐帮帮主南宫灵与无花兄弟两的阴谋,在这个过程中,他已见过了昔日的天下第一美人秋灵素,故而知道石观音的存在。 骤一听闻,石观音出现在了公主府,再想到公主那副花容月貌,楚留香顿时心急如焚,无花的尸首也不及处理,草草掩埋之后便骑着骏马,朝着银州飞驰而去。 而一点红则是在大漠流浪。 不知为何,他没有去离银州太远的地方,而是转道去了最近的一个城兰州,在兰州城呆了几天之后,一头扎进了诡谲的大漠之中。 他烦躁的很,在公主身边呆的这一年多,他几乎已没杀过人。 在认识李鱼之前,他的生命里只有杀人二字,他曾经说:剑捅进他人喉咙里的那种感觉,实在美妙的不像话。 这固然只是一种嘴硬,他其实对杀人这事没多大的感觉,可如今,他烦躁的头疼欲裂,好似只有鲜血和暴力才能让他暴戾的情绪平静下来。 所以他一头扎进了大漠里,去了那间臭名昭著的黑店半天风,毫不留情的把那间黑店里的所有人都给杀死了。 鲜血爬满了地砖,一夜过后,变得粘稠且发黑,一点红坐在唯一干净的桌子边上喝了一夜的酒,然后丝毫不留恋的走开了。 这段日子,他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好似已从一个杀手变成了一个江湖义警,活跃在西北的匪类,几乎都被他屠了个干净。 江湖上便传,他痴恋安乐公主,却被那公主利用过后就丢弃了,所以想不开,发了疯。 一点红对这些江湖传闻置若罔闻。 只是有一天,他又提着剑去杀人的时候,那个土匪为了活命,便讨好的对他说:“红大侠……红大侠,您别动气,千万别动气……骗您的那女人,现已糟了报应,您该舒畅了吧?” 一点红那双死灰色的眼眸忽然暗了下来,那声音沙哑的如同毒蛇嘶嘶一样:“你说什么?” 那土匪便献媚般地道:“可不是嘛……听说有个神秘的女人,叫什么……石观音,见那安乐公主美貌,便去将此女毁了容,还杀了她府中的三个高手。红大侠,您瞧瞧,那安乐公主仗着有别的高手就不要您,如今她可算是知道,没了红大侠,她根本拿谁都没辙!您说是不是?” 他讨好地笑着,点头哈腰,却见那一点红握剑的手忽然紧紧地攥了起来,他的表情忽然扭曲,脖颈侧的青筋暴起,竟好似个恶鬼一般。 他那双恶狼一般的眼眸死死的盯着那土匪,只盯着那土匪额上冷汗直流,扑通一声跪到地上,不住的求着饶,心里头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一点红的声音都似乎是从喉咙缝里挤出来的:“你的话当真?” 土匪慌忙点头,大呼道:“整个江湖已传遍了!当然是真……当然……啊!” 话音未落,只见寒光一现,他的喉咙就已被一点红毫不留情的刺穿了,他大张着嘴,眼睛凸的像青蛙一般,一滴鲜血从他吐出的舌头上滴落。 一点红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一脚把这土匪踹了出去,收回了自己的剑,然后从这土匪窝里抢了一匹快马,就飞驰而去。 在进银州城之前,他正好与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的楚留香碰上了。 楚留香许久未见一点红,却见他胡子拉碴,身上的衣裳也不甚整洁,整个人都有一种颓然的气息,不由一惊,心道:这红兄是怎么了?竟不在府内,看来那江湖传闻之中也有一半是真,红兄真的与小公主起了龃龉。 他是个情商很高的人,不会说任何叫人不开心的话,便也没过问一点红,只是皱着眉道:“红兄也是为公主府前几日的劫而来?” 一点红三天三夜没合眼,日夜兼程着赶路回到银州,他心急如焚,一想到李鱼的面容可能已经被毁掉了,他就觉得难以呼吸。 她那么美,她是一个那么美丽的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