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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的好,皇权不下县……而如今的银州,同县也没什么区别了。皇帝对此地的掌控力很弱,每年只收两次赋税——马空群倒也不是真的如江湖中所传的那样目中无人,所以这赋税,他还是会交的。 如果是别的地方,这样也就足够了,可是银州不同,因为银州可以养马!万马堂虎踞与此,对朝廷来说,实在碍眼到了极点! 但是先皇在时,挥霍空了国库,又因为嫌费钱,所以撤了一大批的军队,再加上几个月前,太子与晋王争夺皇位,那场血腥的斗争,让整个京城都元气大伤,危机重重。 如今的朝廷根本抽不出人力物力来管银州,所以他们就往这里扔了一个公主——一个打不得杀不得只能供起来的公主。 天底下能看出如今朝廷式微的人很多,可是真的敢与皇权叫板的人却很少!刘芳知道,马空群的胆量绝不可能有那么大,他没能在公主进银州之前杀死她,那他就已经落了下风。 而且,这安乐公主孤身犯险,只带二百随从,就敢傲视万马堂几千部众,这分胆量,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普通人。 今天找银州要食封——还是实实在在的得给她人和地,就是她的第一次出击! 刘芳还真的是更看好公主一些,所以他刚刚在赵四面前,默默的表了态。 行了,赶紧找住处去吧,等安顿好老婆孩子,他再去与马空群那头老狼周旋。 ——而他的弱点也很明显,他瞧不起女人。 第17章 05 天色已渐渐暗了下去,这一头的胖太守打好了腹稿,独自一人朝着万马堂烈烈的旗帜去了。而另一头,鸠占鹊巢的公主殿下一行人正忙着搬东西、收拾屋子。 紫杉是个伶俐人,见天色慢慢黯淡,便立刻给公主殿下所在的主屋点上了蜡烛。 李鱼的精神不济,有些恹恹的靠在床榻之上,看着紫杉点烛。 蜡烛,乃是用动物油脂、虫蜡或者蜜蜡制成,在这个时代,也算得上是奢侈品了,一般的平头百姓是根本用不起的。李鱼自然是对这蜡烛万般嫌弃的,之前在马车里住着时,因地方小,只在四角处用琉璃罩罩了蜡烛便可照亮整个马车,但如今地方大了,这蜡烛的光亮就不怎么够用了。 不过,现在却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还有一个她抓回来的大麻烦正等着她呢,李鱼打了个哈欠,对紫杉道:“去,把今天抓回来的那黑衣少年给我带来。” 紫杉一愣,又复而羞涩一笑。 她以为自家公主殿下真的是看上了那个英俊却冷漠的少年。 说实话,那少年的确是个好胚子,人人只道男人爱征服,却不知道女人也喜欢征服这种看起来很难搞的男人。紫杉这样想着,又偷偷看了一眼公主殿下的姿容,脸上顿时又飞起了红霞。 李鱼:“…………” 算了算了,事情是自己做的,引起这种误会也很正常啦。 她一抬头,又看见了立在门口的一点红,他的脸上表情也有点奇怪,似乎想问什么,又强忍着不问。 李鱼冲他一笑,一点红的脸色迅速又冷了下来,他冷哼一声,直接对李鱼视而不见了。 傅红雪很快就被带来了。 紫杉走在前面,傅红雪走在后面,他是个跛子,走路的姿势很是奇特,左脚先迈出去,右脚拖在地上,慢慢的拖过去。他的双手已被解开了,左手仍紧紧的握着那柄漆黑的刀。 而他的头依然垂着,好像这屋子里的地砖,远比床榻之上的公主要好看上许多。 李鱼倚在床边,也并不理他,只是对紫杉道:“什么人该住什么地方,你都安排好了么?” 紫杉笑道:“殿下,您就放心好了,紫杉做事,焉有不妥当之处?” 李鱼懒得吐槽她,只是嘱咐道:“阿云带着晓晓,不方便住通铺,你就安排个单间给她们吧。” 紫杉一愣。 阿云自被公主收下之后,就去做了粗使的活儿,公主这几个月也再没提起她,感觉好像已完全忘了这么个人一样,可是谁知,公主居然还惦记着她们娘俩呢! 她立刻道:“殿下放心,奴已安排妥当了。” 李鱼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了。 紫杉福了福身,便踏着小步子,摇曳生姿的出去了。 傅红雪仍低着头,连一眼都没看李鱼。 李鱼的右手开始玩左手的指甲,上头染了鲜红的蔻丹。 公主道:“你是傅红雪?” 傅红雪的头便慢慢的抬了起来,他的眼睛漆黑,黑的发亮。而他的目光也终于定在了公主的脸上。 他半晌都没说话,过了很久,他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道:“你知道我的事,为什么?” 他说话的语气和神态,是李鱼从来没有见过的。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似乎经过反复的思考,他从不愿意说错任何一个字,任何一句话。 李鱼很认真地说:“因为我是一个公主。” 傅红雪没动,也没说话,他沉默地看着李鱼,握着刀的手忽然紧了紧。 李鱼补充道:“我乃银州之主,万马堂占了我的地方,我自然要调查它、对付它。” 这只是一个用来忽悠人的理由罢了,不过,这个理由的确具有很高的说服力。朝廷虽然已逐渐式微,但是在一般人的心里,却仍然具有一种遥不可及的神通广大,这种思维定势实在是太好用,所以李鱼就拿过来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