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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周恒礼貌地问询。 “是这个。”女人将手中的塑料袋提起来给他看了一眼,“餐厅的服务员交给我的,说要我问一问那位小姐还要不要。” 周恒一眼便看见那透明的塑料袋里装着的狼藉的手机。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稍微往前迈了一步,露出一个他招牌式的笑容,就如同早晨问他们员工要不要一起吃早餐一样温柔:“你觉得这个手机还能用?” “我觉得不能,但是——” “但是你不要的垃圾,今宵小姐却未必不要?” “不是的周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 周恒并不打算听她的解释,打断道:“怎么过来的?” 助理怛然失色:“什么?” “我问你,跟踪谁过来的?” “没有跟踪,我是……我是问蒋柔姐要的地址……” 他往前一步,逼近女孩的脸,用指关节重重地抬起她的下巴,对上那双失色的眼,声音低沉地说:“今宵昨天才换到这个公寓,蒋柔?她可没你知道的多。” 在员工眼中的周恒是一个温和儒雅的人,小助理也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咄咄逼人的一面,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属实做了过分之事,声音里含着哭腔:“对、对不起。是因为要还手机,所以……” 这个女孩私下里听闻周总和程今宵有一腿,今天背负着所有人的吃瓜心情冒死上前一探究竟,所以从饭店跟着周恒就过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来找今宵,她已经想好还手机的说辞,但她压根不知道程今宵常年居无定所,要不是周恒被跟踪,是不会有外人知道程今宵住在这里的。 这个助理跟着周恒的时间不长,周恒看人准,知道她这人最致命的问题就是爱八卦,晾她也没什么胆子做出出格的事,也没跟她多费口舌,他说:“手机给我。” 助理不敢怠慢,立刻把那袋子交过去。 周恒推了一下眼镜,他没什么闲工夫浪费在和下属交涉上,最后只说了句“我不喜欢对别人发出警告,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应该会掂量。” 这话本身就是一种警告。 “我会的,谢谢周总。” 女孩子应了声后战战兢兢地下了楼。 处理完这件事,周恒回到静默的屋里,瞄了一眼卫生间的门。门里传来洗澡的动静。 周恒点了一根烟抽掉,继而又点上一根。他将架在阳台上的画架挪到客厅,一手夹着烟,一手拿起一根铅笔,在上面涂涂画画起来。 没过一会儿,门铃响了。 比起刚才那个对着门板一顿猛敲的小姑娘,这位来客要从容许多。 周恒搁下画笔,再次起身去将门打开。 门口站着高他几公分的男人。 裴望屿表现得很平静,也不意外周恒在这里。他身形颀长矗立在门口,黑瞳在半明半昧的楼道间显得冷凝,带着审视的意味,直勾勾盯着周恒。好似穿过时间的长河,带给他发人深省的扣问。 周恒眼神晃了晃。 “怎么了小屿,有事找我?” 裴望屿看着衣衫不整的周恒,余光在屋内扫荡过一圈,声音沉沉道:“领结。” “什么领结?” “衣服上的,没看见。”裴望屿惜字如金,一副懒得跟他废话的表情。 周恒说:“要不你自己进来找找?” 他往后退一步,当真给裴望屿让出一条路来。 裴望屿不客气地迈步往里面走,一边问周恒:“她呢?” 周恒指了一下浴室的门,“在洗澡。” 裴望屿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面果然传来水声。 “不信?”周恒轻笑:“可以去看看。” 裴望屿背对着周恒,闻言果然往里面走去。 周恒见他这样不客气,眉目间才有迟疑。 裴望屿走到浴室门口,却停下了。 他抬手,敲了一下那扇门。 程今宵的声音传出来:“怎么了?” 裴望屿听到她的声音,放下手没有说话。 周恒也没有说话。 裴望屿转身走回周恒的跟前,他眼望四周,看到了周恒的画板。 他在抽烟画画、她在里面洗澡。 只有他才是这个房间的不速之客。 裴望屿看向周恒,说:“合同我抽空给你寄过去。” 周恒喜上眉梢,伸手:“合作愉快,下次我做东,好好宴请你。” 裴望屿讥讽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装腔作势,挺难看的。” 他没去接周恒的手,又问,“知道我为什么答应你?” 男人落空的手举在那里,许久才缓缓收回,“不是因为今宵jiejie?” 裴望屿看着他,若有似无笑了笑,“因为还完这个人情,以后就只有你欠我的份儿了。” 周恒的神色凝了凝。 “什么欠不欠的,真会计较,”周恒低头轻笑,“这一些年,我哪一次不是让着你、宠着你?” 裴望屿丝毫不领情的模样,架势十分的盛气凌人:“这不是应该的吗?” 周恒失笑道:“你怎么会觉得别人的好意是应该?” 他不假思索地说:“因为你害死了我爸啊。” 裴望屿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周恒的面色登时有些挂不住。 此刻房间里一片死寂,裴望屿站在周恒的跟前,睥睨的姿态瞧着周恒,眉目里是深不可测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