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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监考老师沿着摆放的整齐的座位一列列走下去,发放考卷。

    沢田纲吉的心砰砰跳着,陌生监考老师的同样陌生的脚步仿佛踩在他的心口上,踩在狭窄的血管道里,让红血球堵塞在大脑的外面。

    敏感的神经细胞延伸着触须想要碰触氧气,但无论怎么尝试都只探到一片空白。

    白色的纸卷互相摩擦后又与空气相接触,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但这声音传到少年的耳边却刺耳得让他鼓膜震震,甚至在狭窄的耳道里产生了回音。

    试卷的边缘就好像刀锋,不知是摆放在桌面上,还是抵在他的脖子上了。

    这是一场简单的月考,但对于少年而言却更像是一场法庭上的审判——最终的判决则会让他的老师改变温和友善的态度,认清他只是个废柴的现实。

    拿起笔在试卷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就好像犯人在判决书上签字画押。

    他一直以来拼命维持的假象,终于迎来了被清水洗刷,彻底溶解流失的时刻。

    ......

    站在教室的窗边,相原清注视角落里的少年。少年脸上的表情和不经意间露出的可怜姿态让这个大人几乎都要同情了。

    但是,年轻老师的神情仍然没有变化,就这样面无表情的静静的立在那。

    他明白,这是少年必须要走过的道路。除了沢田纲吉自己,没有人可以参与——是一条独行道。

    走过荆棘,然后——彻底蜕变。

    第65章 铡刀没有落下

    月考试卷只过了两天就被批改完毕。这天是周五, 英语课前,相原清抱着学生们的试卷走进班级。

    与以往沉闷的只有优等生会对成绩有所期待的氛围截然相反,似乎是从别的班级的朋友, 又或者其他老师的嘴里听到了关于他们英语成绩的只言片语。

    或者说本身就对这一个月的收获抱有正面的期待, 讲台下的学生们几乎都用那种亮晶晶的, 像可爱的小狗看见rou骨头一样的目光盯着他们的班主任, 以及他们班主任手中抱着的试卷。

    几乎所有人——除了低垂着头手指纠结在一起, 坐在角落心里忐忑万分的沢田纲吉。但没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讲台上的人吸引了。

    微笑着环顾了整个教室, 相原清虚握着手放在嘴边, 老古板一样的清了清嗓子, 摆出教书先生的姿态。

    “看来同学们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的成绩了。”

    察觉的他们班主任可爱的捉弄,这群出于青春期情感充沛的少年少女们开始嚷嚷, 有的甚至想要拍打着桌面,却在男人温柔的注视下只轻轻的将手放下。

    “别卖关子了啊老师!”一个少年带头说。

    他恨不得直接把大人手上的试卷抢过来自己翻找。

    没有再捉弄这群可爱的学生, 相原清黑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他的声音十分温柔。

    “我现在就将试卷发给你们, 但是我不会公布排名。如果你们想要知道的话,可以课间单独来找我。”

    “不过首先, 恭喜我们班的英语成绩在这次月考里取得了年级第一。”

    即使个人成绩学生们还并不清楚,但年级第一这几个字却一下子点燃了集体荣誉,无法克制的雀跃心情让他们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那种课间的吵闹似乎少有的在课堂上重现了。

    这欢呼声隔着薄薄的墙壁传递到了隔壁的班级。

    头发梳得十分整齐的中年男人深吸了一口气,他面无表情的站在讲台上,停顿片刻后继续用平淡无味的语气朗读起课本来。讲台下的学生昏昏欲睡。

    ‘太得意了吧这个毛头小子。’

    心底的不满无时无刻不被滋长,汇聚在一起成为了嫉妒。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 所有的这些阴暗角落里的隐蔽想法都轻飘飘的失去了重量和意义。

    ......

    试卷早已被按照学生们的座次排列好, 相原清捧着这些上面带有黑色与红色字迹的白色纸张, 从最右边的一列开始依次交还给他可爱的学生们。

    在经过山本武的座位时,年轻的老师将试卷递给这位少年,笑道:“山本同学的进步很大。”

    黑发少年回了一个灿烂的笑。

    “老师你讲课太有意思了!”

    因为觉得有趣,才会将自己的精力投注到其中。他本身就十分聪明,之前平庸的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差的成绩只是因为完全没有用工所导致的自然结果。

    ......

    低垂着头坐在座位上,沢田纲吉身体紧绷着,冷汗从额角渗出,然后又将后背的衣服打湿了。

    就好像得知自己已经被宣判死刑被押送到刑场的人。车轱辘每每向前滚动,他就知道自己离那个绝望的最后时刻又更近一点。

    他坐在最左边的角落,那个离他的老师几乎最远的一个位置。但即使隔着好几列摆放整齐的桌椅,老师那熟悉的,此刻却显得无比沉重的脚步声仍然无比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更近一点了,脚步停下了,片刻后又继续往前走了。

    周围任何细小的响动全都变得无比清晰,但人的声音却又在他的耳边变得模糊起来。

    他隐约听到同学们的笑声,听到他老师的遥远的温柔嗓音。脚步声却在这片被迷雾遮蔽的混沌中越发清晰了。

    突然,他想逃跑了。他想掀开窗帘子打开窗户,逃到那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没人找得到的地方去。把所有的痕迹全部都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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