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暖玉庄的私会(po1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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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会散后,围守在湖岸周围的暗卫无声退开。 闻阙下了楼,踏进冷寂月色里,眸沉如水。一护卫紧随左右,哑声道:“燕平王欺人太甚。夜袭锦绣小苑,要挟大人与他同谋,简直不把人放在眼里。” 闻阙摇头:“我已拒绝了。” 护卫面容平凡,但眉骨至下巴有道斜长疤痕,开口说话便显出戾气来:“他私自入洛阳,已是犯了天规。夜袭朝廷重臣,罪加一等。许大人以厚禄侯爵,邀大人做叛臣反贼,是视大人为蝇营狗苟之徒,该死。” “叶舟。” 闻阙叫了他的名字,“慎言。” 护卫叶舟握紧佩剑,手背青筋毕露:“我可以杀他。万人之中取其头颅,并非难事。” “杀一人容易。”闻阙仰头,望向模糊灰暗的天际,“之后若何?” 太子平庸,叁皇子虎视眈眈。燕平王拥兵自重,如今擅自入都,亦不可能毫无后着。 “陛下沉迷丹药,最近越发昏聩了。还没到该乱的时候……” 他拢紧衣襟,眉眼结着寒霜,“走罢。” *** 次日,姜晏给季桓递了信,嘱他在宿宅安插些暗线,盯宿成玉。 季桓觉得这事儿很有意思。 他问姜晏:“你是想打听宿成玉有什么不上台面的私行,还是要抓他的错,最好害死他?” 姜晏回道。 ——我要天天看着他,听到他,知道他的一切。 季桓酸了。 然而他不能不做,否则姜晏立马来个断交,翻脸不认人。 往宿宅安插暗线,并非一件易事。 宿家没落,但仆人感念旧主宽仁,都很忠诚。 季桓这头费心耗神地张罗,那头姜晏也不闲着。她循着前世的记忆,在同样的时间来到皎月阁,选了个凭窗的好位置,等待旧事发生。 前世,这一天,宿成玉应姜晏要求,亲自去雪芳斋买新品甜糕。 回来的路上,车轮断裂,因甜糕必须尽快品尝不能放凉,他决定弃车换马赶赴清远侯府。坏了的车舆横在街面,恰巧又遇上幸明侯世子的车驾。 幸明侯世子顽劣暴戾,并不将宿成玉放在眼里。见车舆拦路,他当即指着宿成玉的鼻子,说要替那短命的右相教训子嗣。 宿成玉维护父亲,被幸明侯世子抽了两鞭。 第叁鞭是冲着他喉咙去的。幸好有个衣着褴褛的少年扑了过来,替宿成玉扛下这伤。 幸明侯世子杀不得宿成玉,但可以选不长眼的乞丐出气。光天化日之下,抽得少年皮rou尽烂,只剩一口气。 后来,宿成玉将这少年带回了家。 再后来,少年成了宿成玉的亲信,忠奴,以及利刃。 姜晏算着时辰,静静等待着。 她看见了车舆如何失控,轮轴断裂。也见到了拎着甜糕的宿成玉,与面色阴冷的幸明侯世子对上。 一切都与前世重迭。 “宿六,你算个什么玩意儿?”幸明侯世子表情扭曲,将马鞭拧得嘎嘎响,“竟敢当街拦我车驾?你那早死的短命爹,就是这么教儿子的?活该他丢了官职,死了儿子,自己也吊死在家里的石榴树上!” 远近围观的路人,顿时哗然。 人们大多以为右相贬为庶人后郁郁亡故,然而幸明侯世子道出另一种真相。 吊死,并不是个体面的死法。 且当今圣上痛恨臣子自裁,觉得这是无声的反抗。 姜晏亲眼看到,宿成玉的脸色,一点点变白了。仿佛瞬间被抽了魂魄,只剩点残渣,存在黑黢黢的眼睛里。 “父亲是重病亡故的。” 他说,“请世子不要污蔑。” 啪! 冰冷尖锐的马鞭,甩在了宿成玉的胸膛上。 鲜艳的红色立即绽开。 宿成玉身形踉跄,下一刻却又挺直了脊背。 第二鞭反手抽下来,嘲笑似的,画成个触目惊心的叉。 观望的人群发出不忍唏嘘。但谁也不敢阻拦暴行。 姜晏给自己倒了杯酒,细细地喝。 她不善饮酒,冰凉液体入喉,咽喉和食道仿若着了火。但这种猛烈的刺激,能让她更清醒地看待宿成玉的行为。 前世,幸明侯世子鞭笞宿成玉的第二天,宿成玉穿着这身血淋淋的衣袍,举着父亲的衣冠进宫,求天子为父正名。同时,告幸明侯世子欺男霸女,恶行累累,望彻查。 天子震怒,责廷尉府查办幸明侯世子,此事牵出一大堆阴私,最终世子判了斩刑,幸明侯也褫夺爵位,收封地,一无所有。 而宿家得天子安抚,赏赐财帛甚多。至此,宿宅冷清的门庭,渐渐开始热闹起来。 宿氏曾对天家有恩。 天子抽了宿氏的根基,如今遇着机会,当然要帮宿成玉。如此一来,也保全了自己的美名。 姜晏前世不关心这些,现在仔细想来,终于发现,宿成玉在遇上幸明侯世子的这一刹那,恐怕就想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他活该挨打。 他盼着挨打。 第叁鞭落下来的时候,赤着脚的乞丐少年突然上前,扑倒了面色苍白的宿成玉。 啪,啪,啪! 被触怒的幸明侯世子,双目赤红,发了疯似的鞭笞这不要命的乞丐。 姜晏酒劲上头,伏在窗边看。 不知名的少年死死护着宿成玉,衣服已然撕碎成破布,瘦骨嶙峋的脊背皮rou开绽,血水乱飞。 脏污的血,沿着肋骨流淌下来,染红宿成玉干净的锦衣。些许碎rou血沫溅在手背上,他指尖微抬,而后不再动弹。一张俊秀如玉的脸,毫无血色,但依旧沉静。 姜晏没有再看,扭头吩咐随行的仆从:“等幸明侯世子走了,你们全都过去,报侯府的名字,搀宿成玉去治伤。挑没用的大夫,但也不能太没用,教人瞧出破绽。那个挡鞭子的,也带走关起来,别让他俩接触……” 想到少年狰狞的伤,她补充道,“到时候找程无荣治。他不是说自己是神医么,若是治不好,人死了,就打碎他的胳膊扔出去。” 这几句话轻飘飘的,听着却让人心惊。 待仆从下楼,姜晏坐了一会儿,喝完杯中的残酒。 “阿蘅。” 她对身旁瑟缩不安的婢女说话,“你什么都不要想,看到的听到的,也不必与别人讲。” 阿蘅猛摇头。 姜晏笑了一声。 她容貌娇嫩,笑起来也招人喜欢,“这才哪儿到哪儿呢,不要担心,也不要怕。” 说话间,雅间的门被叩响。店伙计端着茶汤进来,木盘里还放着一张折迭纸条。 “有贵客赠您茶汤一碗。” 姜晏讶然抬头,想询问更多,店伙计迅速退下。 她展开纸条,看到了依稀熟悉的刚硬字迹。 「暖玉庄,夜候五娘,有事相商。」 落款,灵净寺客。 她盯着这字看了半晌,低头嗅闻茶汤味道。 和那个晚上喝的茶……气味很是相似。 姜晏没有品尝,尝也是同样的味道。她隐约从这茶汤和字条中读出了威胁,不对,好像也不能叫做威胁,瞧着有点古古怪怪的暧昧。 “算了,去便去。” 姜晏自言自语,心底稍稍兴奋起来。她的确被这个人吊起了兴趣,想见一见,知道究竟是谁。 总归他不会弄死她。 活着是件要紧事,因为活着才能毁掉宿成玉,避免侯府凄惨的结局。其他的都不重要,有什么重要的呢? 暖玉庄在城西,姜晏打问了地方,就带着阿蘅下楼。 街面的闹剧早已收场,人群散开,该带走的也带走了,地上只剩斑斑点点的血迹。姜晏看也不看,乘车赶往暖玉庄。 半个时辰后,抵达地点。 此处格外僻静,正门大开,直接将侯府的车驾迎了进去。姜晏隔着车帘张望,只见庄内景致幽美,富贵不比寻常。兼雾气袅袅,水声阵阵,别有一番意趣。 洛阳城内竟有这样的地方。 过了两道门,不能再驾车。一群打扮精致的女子迎上来,微笑着请姜晏下车,簇拥她走进宽敞厅堂。美食甜点流水似的端上来,只尝一口就撤掉;若姜晏犹豫不吃,撤菜便更加的快。 她坐在软绵绵的位子上,周围都是不认识的美人。她们给她捏肩,抚摸她的长发,用唱歌一样的嗓音夸赞她,从头发丝到脚趾头。 姜晏脑袋犯晕,每次张嘴想问话,就又被美色降服,不自觉地尝了喂过来的葡萄和奶酒。 至于阿蘅,同样被簇拥着,整个人都迷糊了。 到后来,喝多了奶酒,姜晏脸颊红得像是扑了胭脂。 “我不是来吃东西的呀。”她晕乎乎打了个嗝儿,“我要见的人呢?” 美人们捂嘴轻笑:“不着急,不着急。” 她们带她进奶白色的浴池,伺候她沐浴,还给她按脚。姜晏总觉得这事儿不对头,可是真的太舒服了,到最后干脆睡了过去。 一睡着,周围的人纷纷噤声,小心翼翼地帮着擦了身子,将姜晏抱到雅致的隔间。 门,吱呀关上。免费精彩在线:「po1⒏υi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