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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直接把浮生剑祭了出来,她道:“殿下,事到如今,你还不明白吗?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东西,我通通都不想沾染。不管我是不是曾经的沈绾盈,是否和你发生过爱恨情仇,那都不重要了。” 少年的胸口仿佛压了千斤的重担,他挣脱不开,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地束缚住心脏。 他呼吸都变得不太稳。 少女的话还没有说完,她下一秒接着道:“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很不喜欢你。” 她这句话里的嘲讽之意溢于言表,一字一句,都像极了他当初曾对她说过话的语气。 卿卿虽然失去了记忆,却把他的语气模仿了个十足十。 这句话说完,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 微风从洞口吹进山洞,吹起少女的头发,卿卿脸上被斑驳的光影照耀着,突然拂过的微风,让她的脑子瞬间清醒了一些。 好像记忆里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片段。 只是他们两个人的顺序截然相反。 记忆里嘲讽的更多的那个人是顾徵,而她总是笑着应声,扯过他,看少年脸红心热的模样偷笑。 卿卿觉得心里堵得慌,她想,她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关于面前这个人的记忆? 明明她不是沈绾盈。 少女努力摇头,将心底里那些奇怪的想法抛到脑后。 顾徵胸口有些发闷,他低下头去,垂眸不再说话,但却没有离开卿卿。 卿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似乎也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过分。 她道:“抱歉,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可是殿下,你现在这样算什么?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 少女手中的浮生剑发出银色的亮光,似乎是昭示着主人的不快。 “殿下,方才你救我一命,我很感谢你,可是有些事情不是这么算的。” 少年站在她面前,半晌也没有挪开。 顾徵不想让她走,卿卿只觉得越发的烦闷,她道:“殿下,我问你一个问题,一个刽子手,杀了一个人,而后真诚的忏悔,你觉得有用吗?” 少年神色晦暗不明,他印象中的卿卿,从来不会这样同他讲话。 她就算再生气,也都是笑着的。 不会像现在这样…… 顾徵想,他似乎真的把她惹生气了。 他从存在在世间开始,从来没有学过爱一个人,天道没有教会过他如何喜欢一个人,他唯一感知过关于爱这种情绪,就是从卿卿身上。 少年时,费尽心思想去喜欢一个人,希望讨她欢心。 好不容易有机会同自己真心欢喜的人有希望结成正果,而后又因为他的愚蠢不堪,将她搞丢了。 在这浩渺尘世间,他寻了她不知多少个春秋。 他曾向天道许愿,希望她岁岁无忧,可是到头来,他才是造成她痛苦的最大根源。 顾徵垂眸,少年生得好看,睫毛长长的垂了下去,他将那些阴郁的沉重的情绪都收敛起来,他道:“如果那个刽子手也被那个人杀了一次,可以吗?” 为什么跟狗儿子,怎么讲道理都没法讲通。 卿卿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在挣扎的边缘,她凝起剑诀,道:“别逼我动手。” 可是面前的人连动都没动,卿卿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难道就站在这里任人砍? 少女朝前走了几步,可是面前的人仍然未动半分。 浮生剑就这样直直的插入了少年的胸膛。 少年青色的衣衫,就这样被染上了大片鲜红的血迹,绽放的如同火红色的彼岸花。 卿卿的手顿了一下,少女向后退了一步,她将浮生剑唤回。 她还处在脑子发蒙的阶段,她没想真的伤他。 卿卿抿了抿唇,她道:“我以为你会躲的。” 少年半晌没有反应,卿卿见他眼眶泛起了些许的红色,卿卿扭头去,不想看他此时的模样。 顾徵声音沙哑,他道:“卿卿,一命还一命。这是我欠你的。” 少年身边的袋子亮光变得越来越亮,几乎快要冲了出来。 顾徵的唇瓣都被他咬出了淡淡的血迹。 方才他说不清自己的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那种难过,几乎能将他整个人沉溺。 就像一片漫无边际的海洋,他整个人都沉溺其中,无法呼吸。 就算他向来都能将情绪控制得极好,可是方才还是红了眼眶。 良久,他听卿卿这样道:“殿下,昔日种种皆已过去,你放过你自己,也放过我好吗?” 她不再想重新想起昔年那些琐碎的过往。 那些本不属于她的记忆,通通都该随风吹散。 过去无论发生过什么,卿卿都不想再记得。 既然已经忘了,又何必想起来给自己徒增烦恼? 顾徵踉跄地站稳脚步,他费尽力气才让自己站稳。 少年方才甚至都生出了可怕的想法,他想,恨比爱长久,他宁愿卿卿多恨他一点。 可是最终,他还是舍不得见到她难过。 千年前,他已经让她难过了。 而今,他害怕她再难过。 浮生剑的剑端还滴着血,卿卿听他这样道:“卿卿,再等等——” 少年身形微顿,他想,再等一段时间,等到他能解决这些事,能够护她完好无损之后,再等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