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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徵没有说话,他轻轻嗤笑了一声,而后道:“是我莽撞了。” 她连他这个人都不记得了,更不可能记得对他说过我喜欢你这些话。 那些夜里,或试探或缱绻的话语,就算有十足的真心,也被湮灭在了缥缈尘世间。 接近千年的光阴,足以涤荡一切。 浮生种种,爱恨都甚嚣尘上。 可他还不愿意放弃自己喜欢的人,即便到了现在,他也想同天道作对。 现在卿卿成了高高在上的神。 而他却堕了魔。 他们两个人的地位身份与当初截然相反。 神爱世人,可唯独不会爱他。 少年沉默半晌,见面前少女的眸色中是不解与疑惑,他甚至能从卿卿的眸中看到那么一丁点儿可怜。 这么多种情绪中,没有恨意,也没有爱意。 她对他,完全是对待一个素不相识的奇怪的人的态度。 少年口袋中的白光自从见到卿卿就开始挣扎个不停,但是顾徵却没把口袋打开。 卿卿不太想和面前的这个神或者说是魔牵扯太久,她从少年的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是神,但他身上还带着隐隐约约的魔气,聪慧如卿卿,第一直觉想到,面前这个好看的少年或许就是,狗儿子顾徵。 她心底暗自骂了一句渣男。 之前对魔尊爱的死去活来的,现在又跑过来把自己错认成前任魔尊。 卿卿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替身文学为什么总能落到自己头上? 但是面前人的东西飞到了自己的怀里,卿卿没有什么理由不还回去,她将霜雪盏重新从自己的怀里拿了出来。 少女的眼睛天真而又明媚,她将霜雪盏重新塞到少年怀里道:“你的东西,还给你。” “……” 这原本就不能说是他的东西,是卿卿赠予他的。 那日少女羞怯的面容还在顾徵的脑子里久久不能忘掉,她满心欢喜的踮起脚尖,将神器塞到他的怀中,同他讲,这是她赠予他的嫁妆。 只是现在卿卿什么都不记得了,还以为霜雪盏本就是属于他的东西。 月光安静的投射在少女的脸庞上,顾徵低头凝视着卿卿,但却并不接过霜雪盏。 霜雪盏也并不是完全没有灵智的法器,它毕竟是神器,也有自己的思想,霜雪盏黏在卿卿身上久久不愿意离开。 它在卿卿是魔的时候抵触过她,但卿卿变成了神之后,它便格外亲近卿卿身上的气息。 卿卿有些苦恼的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霜雪盏。 她本来是想还个东西就走的,可是这东西却像是黏上了她一样。 霜雪盏觉得自己很委屈,卿卿拼了命的想把它甩下来的模样,让它倍感受挫。 它好歹也是个神器,被人这么嫌弃,真的欲哭无泪。 前主人不要男人就算了,连它都要因为顾徵的原因受连累,它心里也委屈得很啊。 在卿卿怎么甩也甩不掉霜雪盏的时候,少年指尖冰凉,弹出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将恋恋不舍的霜雪盏召唤了回来。 他声音在尽最大努力的变得稍微不那么失落和生硬,他道:“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顾徵几乎从不同人道歉,他同卿卿道歉时,竭力放低姿态的模样,让面前的少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好笑。 失去卿卿的这些年,顾徵变得更孤僻乖戾,但遇见心仪的少女时,他又重新放低了姿态。 这六界之中,他几乎无人可怕。 可他怕卿卿再离开他。 这场茉莉花雨下,面前回眸浅笑的少女,会不会又是只有他一个人的梦? 卿卿转身欲走,她声音平缓道:“没关系,只是希望,莲华帝君今后不要再认错人了。” 她在临走的时候,顿住脚步又道:“你的深情,或许她不稀罕。” 卿卿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他们那些或甜蜜的,或不堪的过往。 只徒留他一个人记得。 原来,遗忘比恨意更能凌迟一个人的心房。 就如同一刀一刀剜在皮rou上,直至鲜血淋漓。 —— 卿卿近几日除了去学堂,都没有出门,她等着簪花大会的到来,但其中不可说的原因还有,她并不想再见到狗儿子。 那种复杂的感情,让她心里闷得慌。 她不太想做那些稀奇古怪的梦。 最初同谢星璇来天界之时,她做过一些奇怪的梦,那些梦折磨了她很久,起初她用尽办法都忘不掉,过了好久,卿卿才将那些梦忘掉。 现如今,她不想重新回到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了。 更何况卿卿着实没什么兴趣被当做前任魔尊的替身,被当做替身着实让人感觉不舒服,这种卑劣的深情,乱认替身的戏码,卿卿实在是不敢苟同。 少女歪着头,想着簪花大会上,或许天帝要宣布什么事情,也或许要去人间历练然后渡劫,越想越觉得头疼。 她是不能渡劫,而不是不想渡劫。 卿卿莫名其妙的就信任脑子里那个告诉她不能渡劫的声音,就像是陪伴了她很久的老朋友一样让她感到心安。 可是她拖了几百年,总不能再多拖几百年,该来的总是要面对的。 谢星璇敲了敲卿卿的房门,少女把椅子挪开,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去开门,清晨空气正好,今日不上学,因着簪花大会的原因,天界学堂特意给他们放了多几日的假期用来准备簪花大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