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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足下未动,反将她拽住:“对陛下不好。” 虞谣浅滞,转过脸,目光落回他面上。 他低下眼帘,长缓一息,斟字酌句道:“白小侍位份虽低,家世却不差,今日之事陛下总要给白氏一个交代。臣侍相信陛下来日自能查明真相,但在知晓真相之前,陛下少见臣侍,别让白家不满才好。” 虞谣明白他的意思。 白家簪缨数代,满门清贵。现下虽正值青黄不接之时,在朝中实权不算大,积威却依旧很高。此事一出,白家不免也疑席初,她在这个节骨眼上非盯着席初宠,白家自会对她不满。 但是,席初是她的债主啊! 无数宫斗文的例子也告诉她,一旦皇帝冷落白月光,亦或因为各种利益考量摆出了怀疑白月光的样子,白月光一定会被墙倒众人推。 她于是浑不在意地笑笑,摇头说:“那些事我有办法摆平,你别想这么多。” 席初却一揖:“臣侍告退。” 言毕就干脆利索地往后退去。 虞谣哑然,眼见他要转身离开,心头一急:“你……你敢走!” 他没停。 “……走了就再也别进凤鸣殿的门!” 他猛地顿住。 她心中一声窃笑,趁他怔神走上前去,绕到他身前将他挡住。 她双颊泛红,眉目间含着浅笑,纤纤玉指伸过去,在他的广袖上勾了两圈:“听我的吧。你要是这样走了,我可比遭白家记恨还难受。” 说到后面,她自己都被自己rou麻到。 可这话却是真的。许是因为那几分命中注定的缘故,她与他日复一日地相处下来,愈发愿意时时刻刻都看着他。尤其是想到他今日挨了卫珂的打,她心下直替他委屈,更不肯让他离开。 席初神情复杂地看着她,看了半晌,苦笑:“陛下别任性。” “就任性一次呗……”虞谣小声,勾住他袖口的手晃来晃去,像小孩子在耍赖,“算我求你了。” “……别乱说!”他声音轻颤,终是无力抵挡,局促地轻咳,“臣侍遵旨就是了。” 虞谣笑起来,眉眼都一弯,转身便向外跑:“那我去沐浴更衣了,你可不许跑!” ……他能跑哪儿去? 席初哭笑不得地立在那里目送她,等她走远便回过神,也去沐浴更衣。 是以等虞谣回来的时候他已躺在了床上。他没盖被子,一袭寝衣洁白胜雪,两只软枕都被他靠在脑后,手里执着一本不知是从哪里拿来的书,读得正出神。 她不由想起他先前在凤鸣殿僵坐整日既不敢翻书也不敢吃点心的事,笑了笑,边坐到床上边问:“什么书?” 他这才意识到她回来了,起身软枕放回她那边一个,手里的书也递到她面前。 虞谣看了眼封面上的名字,是个平平无奇的话本。这样的话本多由翰林院著成,每个月都会有些新的送到宫里,供宫中众人解闷。她闲来无事也会看着玩,不过许多都是“套路文”,看多了也没什么意思。 她大方道:“你接着看,我记得这本好像还有下册。” 席初一哂:“随便看看,该睡了。”说罢便自顾自躺下,虞谣见状将书随手放到一边,也躺进了被子里。 待得宫人们进来熄灭灯火,她就蹭到了他身边去。黑暗中,她隐隐听到他笑了声,转而翻过身将她搂住。她很满意,头靠进他怀里,嗅着他身上浅淡的青竹香,不知不觉就沉睡过去。 这晚,她终于又做了个好梦。梦里他们都还小,虽因吵架脸色都不好看,梦境地氛围却还是暖融融的。 八九岁的她头上扎着一对小揪揪,气鼓鼓地伸手推他:“你要看你告诉我呀!这样不声不响的拿走,害我苦找了许久,功课都还没写呢!” 他低着头,拧起眉:“我错了。” 她懒得理他,冷哼一声,抓着本书踱到书案前坐下,执笔赶起了作业。 “……阿谣。”他苦声一叹,走到她身边蹲下来。 她冷着脸不看他,他却仍盯着她,好声好气道:“你别生气,我不知道你要用它写功课。我只是想看看,可旁人都说男儿家不能看这样的书,所以我……” “我又不是‘旁人’!!!”她猛地转过脸瞪住他,凶巴巴的。仔细一看,眼眶却红着。 他不由一怔,她皱着眉头,不无委屈:“你要什么就跟我说,不好吗?非得这样!害我写不完功课,我不理你了!” “我错了……”他又认了一次错,起身前行一步,欲与她同坐。 她书案前的椅子很是宽大,完全可供两个小孩子一起坐。是以她见他凑过来,虽然赌着气要将他挤开,他还是强行夺出了一片地方落坐,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是想偷偷看两日就给你送回去的。若直接跟你要……我怕他们说你不好。是我自己拿的,那就是我自己的错了。” “不就是本书吗!”她不服气,大声嚷嚷,“这有什么可说我不好的,你少来这么多借口!你是不是看我好骗!” “我没有。”席初摇摇头,沉了沉,轻轻一喟,“等你再大一点就懂了。你是皇太女,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你,谨慎一些没什么不对。我……” 他说着顿了顿,复又叹息:“今日之事是我不对。我只是……我在家读惯了这些书,觉得那些话本无聊,一时便想解解闷。你放心,日后你书房里的书我都不再动了,不会再耽误你写功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