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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办公室多呆一会儿?”安娜女士挑眉,“你才二十多岁,正是应该享受生活的时候。你若是不想回家,可以去酒吧,去舞池……总之不要呆在办公室。因为你毕业之后,未来几十年都要待在办公室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郝梦也只能收拾好书包离开了。 她坐车下山,以前她最喜欢的事情,莫过于独自一个人坐在巴士靠窗座位欣赏风景。每到这时,她可以静静地思索生活,思索一切。 可是现在,这份宁静反而成了她现在最避之不及的事情。 她打开手机,微信里置顶的那一栏还是顾启明的名字。 自从那日吵架后,两人就变得怪怪的了。 他们没有断联,甚至每天都有在说话,但全都是“自说自话”。 他们两人像赌气一样,互相发自己当天的工作。 顾启明发今天去参观了哪个艺术展,欣赏了某场先锋话剧,合作了某位优秀演员。 郝梦从不回复。 郝梦发自己今天攻克了某个科研难关,拜读了某本天体物理学著作,听了某个诺奖大佬的讲座。 顾启明也从不回复。 两人一时僵持在了这里。 真是奇怪,现在回忆起来,郝梦甚至说不清那日的争吵究竟从何而起。 是节目里麦依含情脉脉的眼神? 还是赵远氢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巴士缓缓停在路边,郝梦下车走向了自己的宿舍。 Lax如往常一样,依旧抱着薯片蜷缩在沙发里看中国电视剧,谢天谢地,她没有在看《导演起跑线》。 郝梦和她寒暄了几句,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她全身力气尽失,她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她有些晕眩,可能是因为今天下了冻雨,从巴士站走回宿舍的路上着了凉;也可能是因为晚饭没吃几口,导致低血糖;也可能是因为什么别的。 比如顾启明。 …… 郝梦的日记 11月15日海德堡雨 今日下了雨,甩在地上就成了冰。下山的路很滑,司机开车时小心翼翼。 这是和顾启明冷战的第18天。 也不能叫冷战吧,至少这次没有拉黑。 这几天,我又把他之前寄给我的信翻出来看了。之前没拆的那几封信也都拆开了。 他的信里都是他的生活,丰富多彩,五光十色。而我的生活只有山上山下,两点一线。 当我看到那期综艺节目时,这种感觉更明显了。 顾启明是“屏幕里的人”,而我是他的观众。 有时候,我会幻想顾启明登上电影节领奖台的样子。 这是毋庸置疑的,我见过他谈论电影时两眼闪闪发光的样子,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他会成为那个名留电影史的人。 在他捧起奖杯的那一刻,他身旁会有演员,有编剧,有制片人。 而我还是他的观众。 明明当初只是想做一个观星者的,可是现在却又不甘心只做观星者了。 我想参与到他的生活,可是却无从下脚。 正如我的生活,他也无法加入。 那种错位感,让我说出了那样过分的话。 我扭曲成一个黑洞,吞噬了周围一切的光和声音。 我应该道歉的。 但我又觉得心有不甘。 顾启明。 怎么认识你之后,我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在意,才会变得不像自己。 ———— 二十红包~ 第三十七章 小情侣吵架时,一点鸡毛蒜皮再加一点火星,就能吵得天昏地暗。吵的时候真是爽快,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对方身上扔,等到想和好时就慌了神,眼瞅着心口上那么大一个裂缝不知如何弥补,而手里只有张不顶用的创口贴。 谁都想和好,可谁都不知道该怎么和好。 “我说你最近在剧组怎么那么‘不正常’,导戏的时候风平浪静,一下戏就生人勿近,敢情是为情所困啊!”听完顾启明讲完来龙去脉,他的师兄兼房东,眉头皱了起来,“别的小情侣吵架,床头吵架床尾和,亲亲抱抱就能和好;但是你俩连情侣都算不上呢,现在就吵起来了,想和好那肯定是难上加难。” 此时,他们两人就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百多斤的高加索犬在他们身后的沙发上瘫成一张毛毯,粗壮的后爪从沙发上滑下来,尾巴有一搭没一搭的摇摆着,像是也在听顾启明的倾诉。 这位曾经拥有八套房子拍了六年电影后只剩下两套房子的师兄,现在多了一个身份,是顾启明的执行导演。这位师兄感情史极为丰富,自诩过尽千帆,圈内的“花名”叫浪子,十分贴切。 以前顾启明给别人当执行导演,现在他也有了自己的执行导演了。 比赛到了后期,每个短片时长越来越长,从十分钟,到十五分钟,再到二十分钟……而竞争也逐渐进入白热化的阶段。拍电影永远不是一两个人就能完成的事情,需要团队齐心。 顾启明这个“将领”状态不对,自然也会影响下面的“兵”。 浪子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他分析:“师弟,其实这事说白了,还是你俩离得太远了。” 顾启明苦笑:“如果不是这个比赛,我现在就去德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