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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毁灭吧 第87节

    而这岑鲸,正是如今的丞相夫人,那日也不是元府请了丞相夫人去,而是丞相夫人自己前往元府,想见自己的老师最后一面,结果却因亲眼看着老师离世而大受打击,当场吐血,致使元府在老太爷离世后又请了宫里的御医来救治“她”。

    传闻编得有鼻子有眼,不少人深信不疑,还说如此便可解释不近女色的燕相为何会接受这门近乎羞辱的赐婚,因为岑家那位表姑娘就是燕相的老师岑吞舟啊!

    身为学生,燕相帮自己的老师隐瞒身份,二人为此假成婚,简直再合理不过。

    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云息江袖他们自然要来问个究竟,不过燕兰庭把他们都拦在了相府门外,只见了岑鲸的舅舅和舅母。

    因为燕兰庭清楚,岑鲸绝不愿意让自己的舅舅舅母知道自己是岑吞舟。

    所以哪怕燕兰庭当时根本就没把握保证最后醒来的人会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岑鲸,却还是抽出时间去见了白志远和杨夫人,编造谎言告诉他们,岑鲸确实是被元府请了去,还因为亲眼看着元老太爷离世,被吓得不轻,因此重病在床。

    岑鲸身体不好,年纪又小,会被老人离世吓住,并不奇怪。且舅舅舅母是看着岑鲸长大的,对岑鲸的来历和性别再清楚不过,于是坚定了想法,并不把外头的传言当真。

    燕兰庭把过去几天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越说语速越慢,最后果真闭上眼,睡了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留下的阴影太重,燕兰庭睡得并不安稳,每隔小半个时辰就要醒来一次,要岑鲸抬手拍拍他,他才敢闭上眼,继续睡下去。

    燕兰庭断断续续睡到中午,醒来时岑鲸的手就放在他的头发上,来不及收回。

    两人此前都刻意避免提到燕兰庭的白发,此时被撞见,岑鲸避无可避,只说:“怪我。”

    燕兰庭伸手抱住岑鲸,不是把岑鲸揽进怀里,而是把自己埋进岑鲸怀里:“上了年纪自然会长白头发,为什么要怪你?”

    岑鲸抚着燕兰庭的后脑勺,好笑:“你是当我没经历过你这个年纪吗?”

    三十多岁又不老,况且燕兰庭离京之前可是满头乌发,短短一个月,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长这么多白发。

    燕兰庭不再狡辩,闭上眼说:“白发而已,你不嫌弃,便没什么。”

    岑鲸:“我自不会嫌弃,只要……”

    燕兰庭又复睁开眼,听见岑鲸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在叹息:“只要你不是死在我前头,怎么样都行。”

    燕兰庭沉默许久,突然唤了一声:“吞舟。”

    岑鲸:“嗯?”

    燕兰庭收紧手臂,说:“唯独这件事,我没办法答应你。”

    心爱之人离世的痛苦,他不想再体会第三遍了。

    第92章 这算……聊表心意?……

    岑鲸倒是没有因此责怪燕兰庭。

    毕竟她不希望燕兰庭死在自己前头,也是害怕承受心上人离世的痛,况且生死之事也并非全是人力所能左右的,要因此耽搁了本该和和美美的日常,未免本末倒置。

    “不答应就不答应吧。”岑鲸换掉那让气氛染上沉重的话题,拍了拍燕兰庭,冲着他指使道:“去叫厨房给我弄些吃的,我饿了。”

    岑鲸刚醒来的时候没胃口,只吃了碗好消化的粥,直到这会儿才终于恢复点食欲。

    燕兰庭乖乖起身下床,披了件衣服到外间,唤屋外候着的丫鬟传话厨房,送吃的来。

    岑鲸的苏醒,彻底打破了这些日子笼罩在相府的压抑气氛,挽霜在岑鲸醒来后还偷偷躲屋外抱着自己的小姐妹哭了一场,就连林嬷嬷也端不住往日的稳重,都大半天过去了,送吃的进来时,脸上还挂着笑,见岑鲸胃口好,高兴得眼角也跟着湿润了,岑鲸只当看不见,免得林嬷嬷不好意思。

    待吃饱喝足,悠闲的时光暂告一段落,燕兰庭就是再不舍,也该去处理外头的事务。

    这不单单是为他自己,也是为了岑鲸。

    于是燕兰庭同岑鲸说了一声,便离开主院,去了书房。

    岑鲸也不是只晓得谈情说爱的恋爱脑,且她也在燕兰庭如今的职位上待过,深刻明白站得越高越容易摔的道理,所以她也没把燕兰庭离开的事儿放心上,还把挽霜叫来,问她这些日子外头发生的事情,好决定是否要继续“病”下去。

    岑鲸这厢正听挽霜说着外头那些谣言,内容跟燕兰庭告诉她的大同小异,那边燕兰庭突然又回来了,还带回来两大箱的……公书信件。

    是这八天积攒下来的量。

    岑鲸,愣怔:“你把这些拿来干嘛?”

    燕兰庭面不改色心不跳:“我怕看不完,你帮帮我。”

    岑鲸:“……”

    真的吗?我不信。

    燕兰庭的效率岑鲸知道的,不比她当年差,且这两箱东西里头,有许多都已经失了时效性,略略看一眼,心中有数就行,估摸着明天就能看完,哪里需要她帮忙。

    但既然燕兰庭开了这个口,岑鲸也不拒绝,并在不久后,明白了燕兰庭把东西从书房拿来这里的目的——

    他就是不想让岑鲸离开他的视线。

    室内很安静,但却不是之前那种让人害怕的寂静,而是祥和的,令人感到舒适的宁静,因此就连路过的小麻雀也胆大了起来,轻飘飘停落在窗沿,脑袋一扭一转,顶着一双小黑豆眼往屋内张望。

    突然,空气中冒出一句:“越发黏人了。”

    这话听起来像长辈苛责晚辈,偏又带着毫不掩饰的无奈,且还出现在夫妻之间,于是便有了几分宠溺的意味,连窗边的麻雀都惊不走。

    燕兰庭听见,并不应答,只微微勾起唇角,飞快将那些文书信件一一看过去。

    岑鲸知道了燕兰庭的目的,也就不再真情实感地帮忙,时不时走个神发个呆,想起燕兰庭和挽霜说的那些谣言,还毫不客气地打扰燕兰庭,问他:“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都是谁传出去的?”

    百姓就是再爱听离奇狗血的故事,也没道理靠口耳相传编到这个地步,但要是谁别有用心,那就另当别论了。

    燕兰庭:“有些是长公主殿下散播出去的,她这么做前,有提前来信同我说过。”

    那些信件燕兰庭看了没回,也没功夫拿到书房去,被他随手放在床边的柜子里。

    燕兰庭拿出信件给岑鲸看,信件上,萧卿颜说得很清楚,她这么做是为了避免那群读书人的怒火烧到燕兰庭身上,把当时心里只有岑鲸,装病不出相府的燕兰庭烧死。

    所以萧卿颜所散播的谣言内容仅止于“元家为了却老爷子生前最后的心愿,请岑夫人过府冒充岑吞舟,不想惹了回京的燕丞相误会,导致燕丞相带人擅闯元府”。

    燕兰庭虽然不曾回信,但也派暗卫知会过朝中属他那一派的大臣,让他们顺着萧卿颜放出的谣言,跟在朝堂上参他的人争论辩驳。

    这招确实好用,免了燕兰庭不少麻烦,也让他能一直在府中照顾岑鲸。

    至于后续传言为什么会在变得离谱的同时,越来越接近真相,亦是有人刻意为之。

    不过那人不是萧卿颜,而且萧卿颜还在寄给燕兰庭的信中提及自己查出了那人的身份,便是胥王世子——萧闵。

    岑鲸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萧闵是谁。

    回忆了一下才想起,大皇子被毒杀之后,萧卿颜在和燕兰庭讨论该让谁继位时,提到过这位世子。

    她说这位胥王世子体弱多病,与其父胥王关系不好,不失为一个好拿捏的傀儡。

    当时燕兰庭就对胥王世子的无害抱怀疑态度。

    后来岑鲸指出萧睿就一个儿子,最希望大皇子死的,恐怕就是萧睿的堂兄弟和侄子。岑鲸还让燕兰庭散播皇后怀孕的消息,看能不能钓出幕后那条大鱼。

    等到燕兰庭离京,那条大鱼果然按捺不住,借安贵妃之手把沈霖音给萧睿下毒的消息捅到了萧睿面前,还试图污蔑沈霖音与安王有染,好让萧睿怀疑沈霖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

    事后萧卿颜一路追查,查到了这位胥王世子萧闵头上。

    元家老爷子出事前,岑鲸就听萧卿颜提起过,说她准备帮胥王一把,把世子位挪给萧闵的弟弟,至于萧闵,此人太会伪装又心狠手辣,他既然能狠下心对年仅四岁的大皇子下手,不顾半点血缘亲情,那萧卿颜也不会看在对方同姓萧的份上放他一马。

    大约是被萧卿颜逼到了绝境,萧闵趁燕兰庭罢工,萧卿颜焦头烂额之际,让人传出了岑鲸就是岑吞舟的“谣言”。

    这个人仅凭元府一事,就看出岑鲸对萧卿颜和燕兰庭的重要性,又深知自己没办法越过面前那两座大山,索性在萧卿颜捏死自己之前,拉岑鲸给自己陪葬。

    所以萧闵并不知道自己误打误撞勘破了真相,他就是狗急跳墙才有了这么一出,想利用萧睿对岑吞舟的恨,把萧睿当刀,替他杀了萧卿颜和燕兰庭最珍视的人。

    真是,又疯又聪明。

    能把这样的敌人扼杀在摇篮里,何其幸运。

    岑鲸把信折好放回信封,至于萧睿那边……

    岑鲸眸底一黯,对着萧卿颜的信件默默出神,直到夜幕降临,燕兰庭唤她吃晚饭,她才回过神,问燕兰庭:“关于萧睿,你是怎么想的?”

    燕兰庭很干脆,因为他不像岑鲸,和萧睿有过同生共死的情谊,因此他对萧睿恨得特别纯粹:“我想他死,只有他死了,你才能安全。”

    岑鲸“唔”了一声,没有再问有关萧睿的事情,跟燕兰庭一块吃了晚饭。

    饭后燕兰庭继续忙碌,岑鲸让挽霜拿来纸笔,给舅舅舅母他们写信报平安。

    等信写完,岑鲸一问时间才知已经是深夜。

    她迷茫地眨了眨眼,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半点不觉得困倦。

    要知道往常这个时候,她早就睡死过去了。

    不过想想也对,她原来是因为身体不好才会容易感到疲惫,真正的十八岁少女,确实该有这样充沛的精力。

    她在现代的时候,十八岁正好是高三,每天学到凌晨一点多,早上还要五点半起来背单词。

    当岑吞舟的时候也是如此,仗着年轻身体好,天天熬夜,虽然早起会痛苦,但也只是困得睁不开眼,不会像岑鲸之前那样头痛想吐,难受得全身器官都在抗议。

    ——这就是“健康”啊。

    岑鲸一边感慨,一边看向燕兰庭,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燕兰庭也是沉浸在公务中,才反应过来已经这么晚了,不肯让岑鲸熬夜,于是吩咐下人把榻桌从床上拿走,自己起身到床边,催着岑鲸盖好被子睡觉。

    那双握惯了笔杆子的手修长俊气,提着被子把岑鲸往床上按,却被岑鲸拉着,一块拽进被香软的窝里。

    夜里燕兰庭依旧睡不安慰,总要醒来许多次,确定岑鲸就在自己怀里,还用一只手臂环着自己,被子下的腿缠着他的,不是记忆中那副昏迷不醒的躺尸模样,才能继续安然睡去。

    第二天岑鲸起了个大早,通体舒畅,愈发意识到自己重新拥有了健康。

    不过她本人还是很怠惰,面对挽霜和林嬷嬷依旧话少,做过最耗体力的运动,就是饭后拉着燕兰庭到花园散步消食。

    当天傍晚,燕兰庭看完了那两大箱文书信件,期间还跟岑鲸商量了几件事,同时派出暗卫,做了些安排。

    岑鲸等他忙完,和他说了一下,想把萧卿颜叫来私下见一面。

    燕兰庭没有异议,不过这会儿外头已经响起了宵禁的鼓声,就此事推到了明天。

    晚上,两人早早便漱洗完,上床睡觉。

    岑鲸罕见地出现了睡不着的情况,又想起燕兰庭昨晚睡不安稳,她便往燕兰庭唇上亲了一口。

    燕兰庭猝不及防,略有些迷茫地看着岑鲸。

    岑鲸:“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哄你,只能这样了。”

    这算……聊表心意?

    燕兰庭沉默。

    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岑鲸确实表现的比燕兰庭还要像个直男,根本不懂什么叫柔情蜜意。

    既然如此,燕兰庭也只能自食其力,开口问岑鲸,能不能再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