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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了,毁灭吧 第62节

    岑鲸并不接话,免得这个话题深入下去,又招来萧卿颜“棒打鸳鸯”。

    两人朝门口走去,远远看见燕兰庭立在门外,依旧是一身紫衣,冠束青丝,面容冷峻,通身清贵雅致、不怒自威的气派。

    可随着距离拉近,岑鲸发现燕兰庭脖子上有一道狰狞的淤痕,非常刺目。

    岑鲸蹙眉,问:“你脖子怎么了?”

    燕兰庭一副才想起自己脖子上有淤痕的模样,抬手抚了抚脖颈,轻描淡写道:“没什么,过几日就散了。”

    燕兰庭几乎不对岑鲸撒谎,也很少在岑鲸当面提问的时候如此隐瞒遮掩,岑鲸心下不快,正奇怪是怎样的内情会让燕兰庭不愿在她面前细讲,突然想起岑奕昨晚亲口对她说过的话——

    “我一看那字就知道是你,后来又听殿下说她把这字给燕兰庭看过,我又去找了燕兰庭。”

    “燕兰庭这些年变了许多,全然没有当年那样好相处,我与他没说几句便不欢而散,来了你这……”

    岑鲸问燕兰庭:“阿奕弄的?”

    燕兰庭一副无所谓的模样:“他当时也是心急,不怪他。”

    燕兰庭越是如此,岑鲸越是生气:“心急也得道歉,多大人了还这么莽撞。”

    燕兰庭:“那你好好同他说,别太凶了。”

    岑鲸:“不凶点他能记住吗?打小就这样,总爱由着自己的性子来,非得惹得人生气了才肯收敛一二。”

    燕兰庭劝她:“不至于的,别气着自己。”

    一旁的萧卿颜越听越不对劲,总觉得她母后跟先帝说话好像也是这般,看似劝着哄着,实际每一句都在拱火。

    应该……不会吧?

    萧卿颜心中犹疑。

    岑鲸暂且放下岑奕的事情,回头跟萧卿颜道别,萧卿颜回过神,又叮嘱岑鲸:“我说的话,你好好考虑。”

    燕兰庭不知道萧卿颜方才同岑鲸说了什么,他护着岑鲸上马车,一路骑马护送她回到白府,等到岑鲸从车上下来,他才问萧卿颜让她考虑什么。

    岑鲸低声:“她要我再考一次科举,说不好浪费了我的才能。”

    燕兰庭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说抗旨退婚的事。

    至于岑鲸未来要如何,燕兰庭还是那个态度:“你愿意考就考,若只想悠闲度日也无妨,不必听她的。”

    岑鲸随口道:“你也不怕我越发疏懒,岑吞舟可不是这样的性子。”

    燕兰庭眉头微蹙:“你就是岑吞舟,你是什么样的性子,岑吞舟就是什么样的性子。”

    岑鲸微愣,随即在面上漾开一抹浅浅的笑:“好。”

    燕兰庭眼底映着岑鲸对自己笑的模样,面上不显,唯独胸口的心跳诚实地快了几分。

    路边风大,他抬手替岑鲸把鬓边落下的发丝挽到耳后,以此按耐下心中的悸动,听岑鲸与他道别,转身进了白府的大门。

    岑鲸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补眠。

    她昨天睡得晚,早上起得早,看似和平常一样,实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头疼得有多厉害,后脖颈往上到后脑勺的地方时不时泛起一阵不详的酥麻,偶尔转头转得用力些,她都感觉脑子像是在脑壳里晃动,非常难受。

    她特地吩咐挽霜,不用叫她起来吃午饭,就这么一觉睡到了下午。

    下午醒来,岑鲸的头总算不痛了,就是精神有些萎靡,四肢也软绵绵的,不怎么用得上劲儿。

    岑鲸心想果然还是懒惰不得,得找个时间,把齐大夫那套慢吞吞的拳法再捡起来练一练。

    挽霜端来好下口的汤粥给岑鲸填肚子,岑鲸吃完,趁挽霜收拾好桌子,端着食盒离开的功夫,拿出萧卿颜给她送的那份贺礼。

    萧卿颜昨天夜里才知道她的身份,哪里来的时间悉心准备,能直接拿出手,说明盒子里的东西萧卿颜出于某种目的,一直备着。

    会是什么?

    岑鲸打开盒子,拿出里头的纸张细看,发现居然是一张又一张的契书。

    【萧卿颜给你送房子干嘛?】系统的声音轻快地几乎要飞起来。

    估计是上元节后一直不敢说话,把它憋够呛,今早从岑鲸睡醒开始它就没停过声,因为岑奕的好感也满了,它就笃定自己距离集满三个任务目标的好感度只差萧卿颜那一步。

    岑鲸被吵得难受,威胁再吵就拿刀抹脖子,才让它安静下来。

    之后见了萧卿颜,又回到白家,系统一路都安安静静,愣是一点声没出。

    这会儿岑鲸吃饱睡足,它终于忍不住,冒了头。

    岑鲸:“都是岑吞舟死前还拥有的庄子别苑,除了相府,几乎都在这了。”

    岑鲸感到不可思议,萧卿颜怎么办到的,岑家的人居然没能抢过她,也是神奇。

    系统却不在意这个,它问岑鲸:【宿主不想知道目前的好感值情况吗?】

    岑鲸:“满了?”

    系统:【三个都!满!了!!】

    岑鲸把契书放好,盖上盒子:“恭喜。”

    岑鲸的冷淡反应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系统的兴奋,让它感到些许忐忑:【宿主不高兴吗?】

    岑鲸:“高兴,怎么不高兴,反正你都要走了,不如把剥离系统的法子告诉我,我拿去帮叶锦黛。”

    系统小小声:【我也没有要走。】

    岑鲸一下就明白了系统的意图:“你打算把四个攻略目标的好感值都集满?”

    系统:【万一呢!三个攻略目标好感满值是系统脱离宿主的最低标准,如果能四个全满,这次任务完成度可就是百分之一百了啊!】

    岑鲸往椅背上靠,没有说话。

    系统:【宿主,岑奕那么大仇都还念着你,皇帝他……】

    岑鲸打断系统:“剥离系统的法子给我,我拿它对付叶锦黛的系统,你愿意留就留下,只要别太吵,我就不管你。”

    系统静默。

    岑鲸也猜到系统不会一口应下,她一点不着急,起身把木盒放到床头柜上,顺便将岑奕早上留的纸条拿出来,走到桌边撕碎扔进茶杯里。

    轻飘的碎纸屑浮在茶面上,一时还浸不透,岑鲸拿起茶杯晃了晃,冷不丁地问系统:“你难道就不想让所谓的升级版系统,栽在你手上吗?”

    系统依旧无声,但岑鲸知道,它在听。

    岑鲸:“你完成任务,顺利离开这个世界,而它,别说完成任务,就连宿主都对付不了,这难道不能证明所谓的升级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吗?”

    岑鲸说完,恰逢挽霜从外头回来,她便不再言语,慢慢等着自己扔出的种子生根发芽。

    岑鲸以为怎么也要等几日,结果晚上挽霜一走,它就忍不住问岑鲸:【你真的不会用我告诉你的办法,把我剥离吗?】

    险些就要睡着的岑鲸抬起一只手,把手背搭在额头上:“……我这边已经拿到了三个人的满额好感,就算皇帝那边出了岔子你也能离开,我没有对付你的理由。”

    岑鲸说得非常好听,并没有提醒系统,只要它不趁现在离开,满值的好感随时都有被扣的可能,一旦燕兰庭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好感被扣,系统脱离宿主的条件就不成立,岑鲸就也有了对付它的理由。

    低版本系统无法读取宿主想法的好处在这一刻被彰显得淋漓尽致。

    系统被任务完成的兴奋冲昏了头脑,它没能禁住把同行踩在脚底下的诱惑,将剥离系统的办法告诉给了岑鲸听。

    岑鲸记下,翻个身准备睡觉。

    系统好奇:【宿主,你为什么对叶锦黛那么好啊。】

    从系统认识岑鲸起,岑鲸就一直都是一副“你爱怎么样怎么样”的态度,哪怕快要自爆也惊动不了她,唯一的例外是那阿芙蓉,刻进骨子里的憎恶叫她对那东西忌惮万分。

    这样的她突然对一个认识不到一年的穿越者如此上心,是有点奇怪。

    岑鲸不大想细说,又困得紧,半梦半醒间呢喃出含混不清的一句:“因为我曾也想过,要是没有穿越该多好。”

    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她就还在现代,和她的父母jiejie一块,过平凡而普通的日子,不用去做违背自己道德底线的事情,不用上蹿下跳数次命悬一线,也不用费尽心机舍弃一切,尽力让所有人都对她失望,与她离心。

    说到底她也不是什么圣人,面对众叛亲离,即便知道是自己的手笔,她还是会感到痛苦和疲惫。

    可当时没有任何人能帮她,就连反派系统能做的,也只有在她死后,再给她一个重生的机会。

    所以在月华寺,看到叶锦黛因两难而痛哭,哭完冷静下来说“我要是没穿越该多好啊”的时候,岑鲸一下子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曾经的自己无人相帮,那现在的叶锦黛,就由她来帮好了。

    第65章 你们甲字班的先生,好胜心……

    正月二十三,书院开学的日子。

    因为天还太冷,岑鲸继续请假,只有白春毅和白秋姝在这天早上启程前往书院上学。

    大早上送走白家兄妹后,岑鲸照例回屋补眠,一觉睡到中午醒来吃午饭,饭后在院子里散步消食,再回屋拆看门房那送来的信件或请帖。

    下午岑奕来了一趟,大约是发现外头都在传他擅闯相府掐燕丞相脖子的事,怕岑鲸听到风声,索性提前到岑鲸面前招认,争取一个坦白从宽,顺便再说几句燕兰庭的坏话,让岑鲸重新考虑这门婚事。

    可他没想到自己还是迟了燕兰庭一步,虽然岑鲸认认真真听了他口中的版本,但却并未把他另外那几句有关燕兰庭的坏话听进去,还训他行事冲动,叫他到相府去给燕兰庭道歉。

    岑奕憋屈地应了,又留了一会儿才离开白家。

    也就是在当天傍晚,一匹快马伴着宵禁即将到来的街鼓声,停在了白府门前,纵马之人来自书院,说是来给岑鲸送书院今日的功课。

    收到功课的岑鲸无语凝噎。

    去年她自十一月中旬生病后就开始请假,也没见书院来人给她送功课,这回突然来这么一出,十有八九是萧卿颜的意思。

    岑鲸大概明白萧卿颜是想营造出她请假在家学习的假象,方便她回书院后“一鸣惊人”。

    可岑鲸还是懒得花心思做功课,正准备敷衍过去,她又发现这几份功课都不是庚玄班的先生所布置的,其中还有一份居然出自甲字班的赵老先生。

    这位赵老先生是岑吞舟从曲州带回来的大儒,如今多大年岁岑鲸再清楚不过。

    岑鲸:“……”

    这叫她怎么敢敷衍,仔细别把老先生气出个好歹来。

    于是岑鲸敷衍了其他先生,只在赵老先生那斟酌着交了一份还算可以的功课。

    其他先生对她要求也不高,经常批改完留几句评语便算了事,唯独赵老先生,每次他都会细心把岑鲸的错处给挑出来,再洋洋洒洒回岑鲸许多字,把各个错处都仔仔细细揉碎了解释给岑鲸看。

    岑鲸无法,只能顺着老先生的意,让自己“快点进步”。

    岑鲸本以为自己达到赵老先生的期望,就能让这一遭过去,也好让老先生省点心,少花时间在自己身上。

    可她不知道,就在她认真写了老先生的功课后,老先生内心百感交集,越发觉得她会像岑吞舟那样,有一番了不起的成就,还在其他先生那炫耀了自己的教学成果。

    岑鲸也是写信问了萧卿颜才知道,那些给她布置功课的,都是负责教甲字班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