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顾流霜和他每一次对战之后都有进步,对剑招的运用更加娴熟,出剑更精确,更可贵的是,她知道自己会失败,但还是以不死不休架势迎着他的桂花枝见招拆招。 果然是天生的剑修,江原晏又一次把顾流霜打趴下,半垂着眼,想:万年过去了,剑宗还是光出这种以战养战的怪物。 他难得发了善心,淡声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打不过我吗?” 顾流霜下意识摇头,迟疑了一下,又点头,“因为前辈比我强。” 或许强在修为,或许强在天赋,因为两人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顾流霜难得有些挫败,但是又有些跃跃欲试。 江原晏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放下手中的书,“若论修为,你现在比我强,若论天赋……”说到这里,江原晏摇头失笑,“我可不像你有天生剑心,悟性超群,观一剑可以知群剑。” 顾流霜更迷茫了,那我为什么会被你打的像条落水狗? “我和你之间唯一的差距,就在于对敌经验。” “你今年刚满十八岁,见过多少剑,而我见过多少剑?” 他语气随意的像是一个阅剑无数的剑修渣男发言,但顾流霜离奇地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一拍大腿:她明白了,还是她打的架太少! 江原晏扫了她一眼,顾流霜一抖,竟然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无奈:你又明白了什么。 他长叹一口气,“你师尊做的不错,就应该让你多抄剑谱。” “我觉得抄剑谱还不如去演武广场打架。” “剑宗所有弟子满打满算加起来练的剑谱也不超过一千本,藏经阁一层就有八千本剑谱,你与其和一千个人打架,倒不如去和这八千个被你背的滚瓜烂熟的熟人打架。” 顾流霜大彻大悟,“原来我师尊是这个意思啊!” 她悟性本来就高,经人指点立刻想明白了其中的环节,双手抱拳,头颅微低,对江原晏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指点。” “你不用谢我,我指点你是存了私心。”江原晏信手翻过一页书,“你我之间签了血契,我有义务让你不要太轻易死。” 第11章 认真抄书 清晨,纪实一起了一个大早,从外门到藏经阁要经过好几个峰头,他目前也就是堪堪练气的修为,又无可驾驭的天材地宝,每日必须要提早动身来藏经阁抄书。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淡笑,身后背着用布条裹着的破破烂烂的黑色断剑。 这几日的经历像是梦一般,剑冢秘境深处的黑色漩涡,欲择人而食的史前巨妖,走投无路时被他一把握住击杀敌人的黑色断剑,一幕幕地在他脑海之中闪回。 原来,这便是修仙吗? 他不由得想到当年那个下界小门派穷尽一生也不过才筑基修为的老掌门,据说年轻的时候也曾是某个名门大派的弟子,只不过因为犯了大错被废了灵根逐出门派,喝醉了酒晃悠着一头白发在那个狭小的庭院中反反复复的念叨:“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他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句话,顿觉心胸开阔。 藏经阁长老昨日给了他令牌,他可以自由调动一楼的剑谱,虽然不是存放在竹简之中的原本,只是拓印本,也让原来只能修炼一些基础外门剑法的纪实一受益匪浅。 他把令牌小心安放在藏经阁大门正中的凹槽之中,大门上的三枚阵法玉石被依次点亮,内部传来齿轮咬合一般的声音。 “吱呀”一声,大门自左右两侧缓缓开启,落下淡淡细碎的金光,映入眼帘的是一排南海沉乌木削成的长桌,长桌最尽头,一个人坐在那里,低着头,握着玉笔正一丝不苟的抄书。 她的旁边,摆着厚厚一摞竹叶纸,和抄完的剑谱拓印本,粗粗一眼看去,简直要把她整个人都要埋了。 纪实一怀疑他看错人了,昨天师姐还对这个惩罚深恶痛绝,极尽摸鱼之能事,怎么今天就卷的这么厉害了,他迟疑开口:“顾师姐早!” “早啊,纪师弟。” 顾流霜微微抬起头,她天生一弯极为俊俏的桃花眼,内勾外翘,只是此时桃花眼底积着一层细细的血丝,眼底挂着浅浅的乌青。 一眼望过去,仿佛被什么东西掏空了身体,偏生她的神色又带着一种诡异的兴奋,抄书的时候嘴角挂着一丝莫名的笑,盯着虚空,两眼发直,握着玉笔的手极为用力,手背绷紧,她仿佛不是在写字,而是在握剑,大开大合。 很显然,她抄书抄的一夜没睡,异常亢奋。 顾流霜盯着虚空,把脑海中已经很有几分熟悉的剑谱,借着抄书在脑海中转化成实体,然后,每一笔一划自己都亲身上阵,和这剑谱厮杀搏斗。 这是一种极为玄妙的境界,酣畅淋漓,顾流霜全心全意地投入了进去。 昨夜神识离开识海后,她便直接来到藏经阁中抄书,一抄便是十个时辰,旁边借着取亮的天萤灯随着红日初升熄灭,她还沉迷在其中,如痴如醉,欲罢不能。 直到刚才纪实一一声问好,她才从这种境界中脱离出来。 藏经阁长老是个清闲的职位,很适合他这种没有野心一心养老的咸鱼长老,李长老从剑宗三大峰自己的洞府驾着云喝着灵酒慢悠悠地去藏经阁上班打卡,第两万八千次如是想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