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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与沉默对峙,一老一少各怀心事。 在姒卿妩心中,自然也是有着计较的。 常言道,升米是恩,斗米结仇。 好心人,注定是得不到好报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在别人的心里,眼里,你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段老王妃一直困在局中,难道她不痛苦吗? 很明显,那老孺人,非常的痛苦。 回忆起当年,她潜入圣武王府,在墙角处偷偷看到段婵婵和段娟娟离去后—— 段老王妃那哀戚的眼神,绝望中又带着几分希冀地看着身旁的田嬷嬷。 姒卿妩至今犹然记得,她道的是:“田妮儿,你说,当年的事情,当真是老身所为?” 她闻听此言,当时愤恨难当,痛到无法呼吸。 可是又能如何? 她无法对自己的亲祖母下狠手,让她去给自己苦命的母君偿命。 待冷静下来后,她又惊奇地发现,老王妃那句话中,有非常大的疑点! 那就是:段老王妃自己都在怀疑,当年的所作所为,并非自己心中所愿。 时隔多年,当初她有没有可能是中毒了? 中了某种能让人丧失理智的毒素! 等到事情发生后,下毒之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解药给段老王妃服下,一切事情就全部都由这老孺人承担。 毕竟,自己的亲生儿子死于非命,作为母亲,怀疑儿媳和孙女是克星,克死了儿子,让她们殉葬也是常有的事儿。 虽然发生在王公貴胄的内院,有些匪夷所思,毕竟嫡系子嗣身份本就尊贵。 何况还是皇家的嫡系子嗣,就算是亲生祖母,也无权直接下令处死。 可是,没有出生的子嗣,就不等同于独立生命,若是胎死腹中,即便是皇族的礼法,也无法处罚段老王妃。 那么,这下毒之人,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思绪还在不停地飞旋,紫金马车就已到了宫门外。 姒卿妩那个问题,最后,也不了了之。 皇宫内,琉璃为砌,流影缱绻,红墙绿瓦,大气磅礴。 踏入宴会大殿,内中歌舞升平,红装素裹,眷红偎翠,刻翠裁红,玉动珠摇,觥光溢彩,好一番热闹的光景。 幻月国朝堂上三品以上的文武百官,各大世家,相继涌入。 此次宴席地点在露华殿,建筑中间是一个巨大的舞台,房顶是空的,两边是坐席,建有屋顶。 段擎空、姒卿妩以及段辰佑前后脚进入大殿,身后是韩氏母女三人。 紧接着,段辰德、罗芯茹等人也到了,自主地跟在段擎空身后。 “唉哟,三王爷!”一位中等身材的男人一扭头,便看到段辰德,以忧心忡忡的口吻,嘲讽得实实在在:“介都过去好几年了,你这腿,还没好利索呢?” 此人便是百昆城出了名的『穆大嘴』穆逞宽,穆爵爷! 穆逞宽身后,是他的嫡子穆家大公子:穆照;以及嫡女:穆婉婉。 段辰德眼眶中血丝乍现,一张脸黑得好似抹了烟灰。 凶狠的目光看向朝自己走来,且笑得甚是愉悦的穆逞宽。 他当年因为姒卿妩那个小孽障被三皇叔废了腿的事儿,幻月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这些年,他早已沦为满朝文武的笑柄,穆逞宽却当着众人这般说,无非是想让他下不来台。 “穆兄,听闻你与椿公子共襄一女,心仍愉悦,不想那小娘子却在酒醉之后,当众吐真言,说你太短,众人皆是好奇,究竟说你是时辰短,还是——” “若是时辰短,须得买些丹药,多进补,慢慢会好的。”段辰德也不是好惹的,眼中带着戏谑,却一本正经地沉着一张脸,若有所思地道:“若是——那什么短,愚弟只能劝你——看开点吧!” 二人说话针锋对麦芒,站在附近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要说这段辰德,没出事前,可都是一副文人雅士的做派,而今腿残了,嘴巴倒是变得更加犀利了几分。 这大庭广众之下,居然能说出这等污秽言词,也着实惊着了这些人。 “你!”穆逞宽闻言,火气顿时不打一处来:“哼!” 眼见羞辱段辰德未成,这死残废却将他的糗事捅了出来,却又不敢当众怼回去,只能吃个哑巴亏。 他愤愤地瞪了一眼段辰德,朝段擎空拱了拱手,便拂袖离去。 段辰佑来到姒卿妩身边,刚想要跟闺女说几句话,忽闻一声—— “七小姐。” 姒卿妩与段辰佑皆闻言,举眸看去。 却见那敞开的殿门外,一位身着藏青色锦缎阔袖长袍的男子,潇洒走入,大殿之内,流光浮动,他于人群之中,风流倜傥,气度非凡。 剑眉星目,俊美非凡,一双金棕色的眸子里,神采飞扬,腰间悬着一个酒葫芦,手中拿着一把山河图扇面的折扇,可见此人生性桀骜。 他走向姒卿妩,步伐行云流水,仿佛从画里走出来的美男子。 看着姒卿妩有些错愕的眼神,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似昙花一现,甜而不腻。 “在下是李不白。”李不白身上香风迷离,站在姒卿妩的面前谦谦有礼地道。 “李不白?”姒卿妩看着他,你不白吗?看起来,挺白生的呀! “李公子,贵安。”姒卿妩也回了一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