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囚金枝 第47节

    永嘉本就带着气入的睡,一被吵醒,揉了揉眼,声音有些疑惑:“你在跟谁说话?”

    眼见着她要睁开眼,柔嘉顾不得许多一翻身将他压了下去,拉起被子将人蒙了住,颤抖着声音说了句:“没谁。”

    第44章 月夜   “想不想去?”

    “唔,只是说梦话了,吵到你了吗?”

    柔嘉含混地说了一句,她实在是害怕,拉过被蒙的严严实实的,连传出去的声音都闷闷的。

    永嘉有点迷惑,侧着耳仔细回想了一番:“刚才好像有男人的声音……”

    “没有的。”柔嘉连忙捂住了他的嘴,连呼吸都不许他用力,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大概……大概是外面巡逻的人在换班吧,你一定是听错了,这里怎么可能有男人呢……”

    “是吗?也许是我听错了吧,真奇怪,最近怎么老是幻听,皇兄昨天也骂了我……”永嘉睡得迷迷糊糊地抱怨着,再揉了揉眼,一片昏暗中只能隐约看到她整个人都裹到了被里,那被筒隆起了一大团,像是趴着睡一样,不禁又有些纳闷:“都春天了,蒙着头睡你不嫌热吗?”

    怎么能不热,本就是四月的天气了,现下两个人挤在狭小的一点空隙里,他又格外的气盛,呼吸格外的烫,柔嘉只觉得整个人仿佛掉进了火坑一般,浑身不自在,加之紧张,脸颊热的通红,连额上都冒着汗,她努力平了平气,才状若无事地回了一句:“不热,我……我习惯蒙着头睡了,最近又有些体寒,你快睡吧,别管我了。”

    “什么习惯,真古怪……”永嘉咕哝了一句,但她实在太困,也懒得矫正她,一翻身又睡了过去。

    终于听到她转身的声音,柔嘉悄悄掀开被角看了一眼,看见她一呼一吸极为匀称的背影,转眼间便睡得极熟的样子,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一直绷着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

    可再一回头,看到下面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她又忍不住有些烦闷。

    再这么神出鬼没下去,她迟早要被吓死。

    萧凛看着她紧张的鼻尖都冒了汗的样子忍不住失笑,胸腔笑的一颤一颤的,颠的她又紧张了起来,忿忿地按住他的肩小声地责怪着:“你还笑!”

    要不是他夜半偷偷摸摸地过来,她至于跟做贼一样吗?差一点就露馅了,他还跟个没事人一样。

    萧凛一脸坦然,反问了一句:“谁让你不去?”

    “我怎么去,你meimei突然来了,非要在这儿借宿,又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你还来怪我……”柔嘉也有些摸不着头脑,刻意忽略她借了这个借口不想去的心理。

    “真蠢。”

    永嘉显然是想跟她示好呢,连他一个局外人都看出来了,偏偏当事人一无所知,萧凛闷闷地笑着,一想起她之前的举动又生了些闷气,“不长脑子的吗?成日里光吃饭不知道长哪儿去了。”

    他刚说完,眼睛一瞥落到了她的领口上,又住了嘴,无声地笑了笑。

    柔嘉被他一打量,视线顺着下移,连忙捂紧了乱掉的衣领,恼怒地看了他一眼:“就你聪明,聪明怎么还会闹成这样?”

    万一真被永嘉看到了,看他还怎么一本正经的再教训人。

    萧凛摸了摸她的头:“这不是意外吗?下次不会了。”

    “别摸我头。”柔嘉最烦他总是动手动脚,支着手臂微微离开一点,小声地催促道,“你赶快走,万一永嘉再醒了就没法解释了。”

    萧凛听着那睡的极熟的呼吸声,一脸不在意:“她一向睡眠好,不会醒的。”

    柔嘉可不像他那么宽心,一察觉到他眼睛里的蠢蠢欲动,紧张的衣服都微微汗湿了,连忙按住了他的手拧着眉摇头:“你快走啊……”

    两个人一个着急上火,一个不动如山,拉扯的被褥像一条正在脱壳的虫子不太平静,许是这点动静搅扰了永嘉,她无意识地咕哝了一声翻了个身,柔嘉被吓的身体一僵,险些跌了下去,萧凛一撑手才将被子稳住,两个人险险的悬在床榻边缘喘着气。

    “连睡觉都这么跋扈。”萧凛不悦地朝着大咧咧占了一大半床铺的永嘉看了一眼,略觉得有些挤。

    “觉得挤你就走啊。”柔嘉正惊魂未定,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明明嫌弃又赖着不走,总是说一套做一套的。

    她脸颊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泛着一层淡淡的粉,秀气的眉毛拧着,看着格外灵动,萧凛心中微微一动,捏了捏她的耳垂,低低地开口:“朕劳心劳力大老远地过来,要朕走也不是不可以,你亲亲朕,亲一下朕就走。”

    让她主动去亲?

    柔嘉看着他眼中的笑意,一脸排斥,梗着脖子拒绝:“不要。”

    “真不亲?”萧凛笑了笑,调了个躺平的姿态,“那朕就勉强在这里歇一晚吧。”

    他说着便真的要闭上眼,仿佛这是他的大营一样,格外坦然。

    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柔嘉气的脸色发涨,伸手去推他,可他的手还攥着她的腰,一推连带着两个人一起晃,她生怕吵醒了熟睡的永嘉,轻轻推了一下还是收了回来,忍气吞声地不敢动。

    纠结了半晌,柔嘉看着那棱角分明的一张脸,踌躇了一番还是拧不过他,最后闭上了眼轻轻凑过去,胡乱亲了一下便连忙退后,擦了擦唇小声地开口:“亲完了,你可以走了。”

    “亲哪儿了?朕没感觉到。”萧凛一脸诧异,笑着掰过了她的脸。

    她是闭着眼的,她怎么知道亲哪儿了?

    隐约只能回忆到一点不柔软的触感,柔嘉吞吞吐吐地开口:“大约是下颌吧,反正你也没说亲哪儿,总之亲完了,你快走……”

    萧凛微微挑眉:“你挺会糊弄人啊,朕没感觉到,再来一次,亲这里。”

    他指着唇,一手托着她的后颈往下按。

    鼻尖相抵着带着一丝汗意,柔嘉有些不自在,但一看到他一脸不得逞誓不罢休的样子,无奈之下,还是横了心朝着他的唇角贴了一下。

    微湿的唇瓣一触即离,柔嘉连忙别过了头,小声地念叨着:“这下可以了吧……”

    “这也叫亲?”萧凛摸了摸唇角,紧接着一翻身捧着她的脸挑开了她的唇强势地吻了下去,“让朕教教你。”

    他猝不及防地反客为主,柔嘉一脸懵,被铺天盖的气息吻的头脑发昏,无依地小舟一般不得已勾住了他的肩。

    他吻的太沉,两人还蒙着被,都有些呼吸不过来,意识愈发不清醒,当气息都渐渐有些不稳的时候,柔嘉才突然反应了过来,连忙推着他的肩:“永嘉还在……”

    萧凛正吻的沉迷,直到腰上被狠狠拧了一把,他一吃痛才抬起了头来,稍稍分开一些,两人相对着气喘吁吁。

    柔嘉轻轻喘了几口气脸色慢慢地晕了开,别过头错开他沉沉的视线:“这下你可以走了吧……”

    萧凛却不松手,埋在她颈侧紧紧地抱着,一偏头看到永嘉睡的昏天黑地的样子眼神像是化成了实体,锋利的像刀子一样,恨不得把这个多事的meimei隔空送回去。

    柔嘉被他抱的太紧实在是有些害怕,轻轻推着他的肩:“别这样了……”

    月光下她的睫毛一扑一闪的,像扇动的蝶翼一般格外勾人,萧凛回过头,一下一下轻轻啄吻着她的脸颊,眉毛,眼睛,鼻子,嘴唇,最后闷声埋在了她的脖颈里不放手:“让朕缓缓。”

    春夜里格外安静,除了山风轻轻拂过帐顶的声音,就只有呦呦的草虫鸣叫。

    两人静静地抱了许久,久到柔嘉险些睡过去的时候,萧凛才终于抬起了头来,幽幽问了一句:“想不想去学骑马?”

    柔嘉刚刚有了些睡意,眼皮正半睁半合的,困倦地推了推他:“说什么胡话……大半夜的学什么骑马?”

    萧凛托着她的后颈转过来,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想不想去?”

    柔嘉被迫睁开了眼,今晚月色格外的好,清透明亮,透过窗户洒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好像镀了一层银质的光辉一般。

    柔嘉定定地看了片刻,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冲动,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她一点头,萧凛忽然笑了,掀开被子便下了地。

    直到被拉着坐了起来柔嘉才彻底明白过来自己答应了什么,暗暗有些懊恼,攥着被角踌躇地不肯动。

    可话已经出口,萧凛整好以瑕地看着她,她又不能不去,被盯了半晌只好也蹑手蹑脚地下了地,慢吞吞地穿着衣裳。

    她穿的实在太慢,萧凛今晚一反常态的不沉稳,眼见着她慢条斯理地系着带子,大有系到地老天荒的意思,一抬手径直拿披风裹住了她,一把将人抱了起来就往外走。

    身体忽然凌空,柔嘉吓了一跳,差点叫出来的时候一想到永嘉还在又生生压下了惊呼,捶了捶他的肩小声地埋怨道:“你干什么呀!”

    “你再磨磨蹭蹭的天都快亮了,还学什么什么骑马。”萧凛笑了笑,抱起她掀了帘大步走出去。

    营地扎在山脚下,山底下有一条溪涧,山谷风带着微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吹的人清醒了一些。

    月色极好,一出门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山巅,银白的光照的山间一览无余,远处还能看见几队士兵在巡逻。

    柔嘉就这么被他光明正大地抱着出了门,抓着他的袖子微微有些害怕:“要不,我还是回去吧,外面那么多人呢,万一被看见了……”

    “怕什么。”萧凛失笑,难得有了些青年人的样子,手一抬将她的兜帽拉起来盖了下去,“不想让人认出来就靠在朕怀里,别出声就是了。”

    兜帽很大,一盖下去将她整张脸都遮了住,柔嘉眼前一黑,正要生气,可手一掀开一抬眼正看见他面如冠玉,意气风发的样子,怔忡了片刻不知想起了什么,难得没有辩驳,慢慢埋在了他怀里,透过兜帽悄悄朝一望无际的群山看了一眼,声音有些飘忽:“那我们去哪里呀?”

    第45章 萤火   “你……你要干什么呀……”……

    夜风柔吹,营地里的篝火毕剥作响,南苑一片寂静。

    巡夜的都是皇帝亲兵,眼看着皇帝怀里抱了个人,一路走过,无人敢抬头。

    到了马厩,萧凛逡巡了一番,对南苑的圉(yu)官淡淡地开口:“挑一匹温顺的马来。”

    圉官躬着身子有些纳闷,皇帝不是最喜欢烈马吗?他的御马不是汗血宝马,就是追风铁蹄,怎么放着好好的御马不要,偏偏换了性子?

    他虽好奇,却不敢多问,仍是领了命,正挑拣的时候,忽从他身后看到了一个裹着一身白色狐裘的女子。

    那女子低着头,兜帽盖的不露一丝缝隙,隐约间只能看到几根细白的手指,轻轻牵着皇帝的袖子。

    圉官恍然大悟,原来这马是为了身旁的这个女子挑的。

    如今皇帝无后无妃,这女子又是谁呢?圉官强压下了好奇,颇为用心地挑了一匹:“这是大宛进贡的珍珠马,性格温顺,格外适合女子。”

    那马身形流畅矫健,又不算高大,配着她的身形应当正好。

    “就这匹吧。”萧凛点了点头,回身牵起她的手,“你来摸一摸,跟它熟悉熟悉。”

    柔嘉从未学过骑马,原本提出来不过是为了借机勘察地形,如今一触及到那喷出的热气,不由得有些害怕,蜷着手要缩回来。

    “怕什么,这马又不吃人,你多摸一摸它,它自然就跟你亲近了。”萧凛轻笑了一声,捉住她的指尖递过去。

    那马格外亲近人,一见那手递过来,撒着蹄晃着尾巴,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一副格外高兴的样子。

    暖暖的热气喷过来,柔嘉的紧张驱散了一点,轻轻摸了摸马背,马毛粗糙又有点yingying的扎手,却并不讨厌,她感觉有点新奇,一下一下轻轻地抚摸着,有点喜欢上了这个庞然大物。

    “不怕了?那我们走吧。”萧凛看着她一脸好奇的样子忍不住发笑。

    柔嘉微微有些脸热,点了点头,跟着他身后:“我们去哪里啊?”

    “南苑有个地方叫蝴蝶谷,一马平川,花草繁盛,朕从前最喜去那里纵马。”萧凛走在前头,看着那茫茫的月色不知在想什么。

    “蝴蝶谷?真的有蝴蝶吗?”柔嘉忍不住问道。

    “晚上自然是没有的,下次白日里带你去瞧瞧。”萧凛收敛了神色。

    白日里,可白日里他们怎么能一起并肩呢?

    柔嘉的视线从那长长的影子上移开,闭了嘴不再吭声。

    蝴蝶谷处在两山之间的山坳里,溪流冲积形成了一片宽阔的平原,原野上绿草如茵,毛茸茸的挠着脚踝,草间点缀着三五斑斓的小花,因是在夜晚,大多合拢着花瓣,显得有些羞羞答答的。

    “上来。”

    萧凛调整了一下马鞍,对她说道。

    光看着还好,可等到真的要上马,柔嘉踩着马镫,吃力地试了好几次也爬不上去,忍不住有些气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