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7)
沈淮昨晚想到那次他们挤在左彦明的车里,心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和金屋藏娇不太一样,他想在这一夜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在保姆车藏一个封凌。 一旦有这个想法,他再也压不下去。 这样,即便在片场他也能随时见到封凌。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件事可行性和安全性很高。 他的保姆车和房车差不多,里面有沙发有床能洗漱。 剧组也只有梁扬进过他的保姆车,还是他叫的,一般剧组没人会上他的保姆车,就算有事要在保姆车上说,封凌在上面床上一拉床帘就行。 任谁也不会想到,他的保姆车里藏了一个男朋友。 沈淮:一直停在片场也行。 封凌: 他用力握紧了手机,在机场时你说 如果他没会错意的话,沈淮是在给他暗示,那个暗示让他好几天晚上没睡好觉。 沈淮不知道是不是才想起这件事,他啊了一声,在封凌提心吊胆地等待中,思考了一会儿,说:好像不影响。 封凌: 他又补了一句,片场对我有特殊意义,你应该很喜欢? 手机上的手青筋都凸了起来,封凌用力闭了下眼,咬牙切齿地,沈淮你知道你多会折磨人,刺激人吗? 沈淮似乎是没意识到,他疑惑地嗯了一声,好像只是想多跟他待一会儿,多见几面,没意识到这里面有什么。 他问:那你愿意吗? 封凌呼了口气,乐意至极。 沈淮笑着收起手机,正好导演助理过来叫他准备下一场戏。 他走过来时,看到沈淮拿下剧本时,脸上是带着笑的。 导演助理不由感叹,现在很多新入圈的演员,浮躁得连台词都不想用心背,而早就把剧本翻软的沈淮,还不厌其烦地钻研,并且能看出来他是开心愉悦的。 不愧是沈老师。 导演助理说:我看沈老师在笑,是对哪场戏有新想法了吗? 沈淮放好剧本,脱下身上的羽绒服,露出里面的制服,认真道:对那场戏确实有点新想法。 导演助理说:我猜就是。 阿童: 你醒醒,他是对约会有了新想法! 周六这天风和日丽,阴了好几天的天终于放晴了。 沈淮来片场时皱着眉,导演见状立即过来问:沈老师,不舒服吗? 没事。沈淮说:早饭没吃好,胃有点不舒服。 导演正要叫人去找药时,沈淮对阿童说:你去佟记粥铺给我买两杯粥来。 沈淮拍了这么多年的戏,国内几个横店他都熟悉不已,这个粥铺连导演都不知道在哪里,想来离他们片场很远。 阿童说:我没开车。 导演刚要说可以开他的车去,沈淮说:开保姆车去吧。 阿童看了他一眼,不待导演说话,闷头就爬到保姆车上去了。 沈淮对导演说:导演,今天上午可以多拍一点吗?或者下午拍得晚一点也行,中午我想多一个小时午休会儿。 当然没问题。导演只以为他今天忽然想午休是因为胃不舒服,说,一个小时够吗,我们调一下戏也行。 够了。沈淮说:原本就有一个小时的午饭时间。 应该够了吧。 说好这件事,他们没浪费时间,在演对手戏的男二来了后,立即开始拍了。 每场戏都有预留重拍的时间,要是拍得顺利,一个小时就省出来了。 拍了四场戏后,沈淮的保姆车回来了,阿童从车上下来。 沈淮从剧本中抬起头,向那边看了一眼,又垂头看向剧本。 场务们正准备着下一场戏场景搭建,阿童跟着沈淮一起拍过那么多戏,看一眼就知道距离下一场戏还有段时间。 他对沈淮说:粥我给你买来了,你要不要去车里喝? 沈淮被冻得有点泛红的两根手指,捏着剧本的一页几秒,眨了下眼,不用了,等中午再喝吧。 阿童: 在干嘛鸭,分开这么久了,他好不容易给接过来,还不赶紧上去先抱一抱? 第56章 沈淮没告诉阿童,他已经跟导演商量好,戏也比预计拍得顺利,还有一场戏他就可以上车休息。 而且,这个时候就要让封凌,也让他自己等一等。 沈淮拢了拢羽绒服,继续垂眸看剧本。 出了太阳,天气依然寒冷,片场很多场务穿着军大衣,沈淮身上穿的白色羽绒服也非常蓬松,但并不臃肿,在一众人中非常显眼。 他站在一棵树下,树上只有零零落落几片黄灰的枯叶,他是萧瑟黯淡的冬景中唯一的白。 不仅羽绒服白,肤色也极白。 领口处一圈纤长柔软的鸵鸟毛,软软地遮着他的下巴,看起来下巴比白色羽绒还要白。 当他安静地垂眸看剧本时,像刚飘下的雪,无人想去惊扰。 封凌看着这样的他,内心却越来火热。 如果他只是开车路过,不经意扫到这样一个人,一定会把他当成一副风景,多留恋几眼,也不会靠近。 可他不是偶然经过的人,这两天要发生什么,两人心里都知道。 他只想让雪融化。 忽然,沈淮抬眸淡淡地向这边看了一眼,很轻很快,立即他转头跟旁边的演员笑着说话。 封凌的心依然猛地一跳,接下来就没法变得平缓。 他忽然觉得此时自己像个变态一样,躲在阴暗的角落偷窥一个干净明亮的人。 和真正的偷窥者不一样的是,对方知道他在看他,会给他似有若无的反馈,引得他更加想明目张胆。 跟沈淮说话的演员见他笑,受宠若惊地愣了一下,接着有些激动跟他说接下来的戏份。 沈淮一边听,一边低头喝了一口微烫的红参水,湿润的唇在黑色保温杯内的杯口上轻轻抿了一下。 他白到透明的手在纯黑磨砂质感的保温上格外引人注目,那个演员看了看沈淮手上的保温杯,又看到椅子边一模一样的保温杯,笑着问:沈老师也喜欢同样的东西买好几个吗? 沈淮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会儿,说:别人送的。 片场准备得差不多,导演叫他们准备。 沈淮把保温杯和手机给阿童时,问他:他穿了什么衣服? 阿童心说不是马上就看到了吗,嘴上说:一件黑色大衣,里面一件衬衫。 说着,他想起来,那件衬衫有点熟悉,衬衫上有条黑色真丝质感的系带,衬衫里可能有件薄毛衣,我不确定,你要想知道,掀开看看吧。 沈淮脱羽绒服的动作稍微停了一下,嗯了一声,把脱下的羽绒服递给阿童,去拍上午最后一场戏。 因为之前试过戏,这一场戏拍得很顺利。 拍完后,导演对沈淮说:沈老师辛苦了,快去休息吧。 沈淮点了下头,把羽绒服披在身上向保姆车走,神情自然,脚步从容。 没走两步,他听到导演对其他人说:沈老师要去午休会儿,大家都不要打扰他。 沈淮脚步微不可查地一顿。 接着,继续自然地向前走,面上和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只有沈淮自己知道,他一直还算稳的心跳和情绪,莫名被导演一句话推快推高了。 导演说了这句话后,有几个人下意识看向他。 沈淮在别人的注视下,或许还有另一个人的注视下,感受着自己的心跳,面若平静地向车里走。 军靴踩在枯叶上发出细碎摩挲声,裹着的腿笔直修长,每一步都像是精确测量过。 短短几十米,他好像走了很久。 终于走到车前,踏上车门时,他像是终于卸下紧绷的力,有点虚软地要松口气时,被人箍住腰拉到了沙发上。 蓬松如棉花糖的羽绒服被骤然压缩,有一只胳膊深陷其中。 沈淮刚要放松的身体瞬间紧绷,又更加软了下来。 他卸下身上的所有力道,靠在身后的怀里,后仰头蹭了一下封凌的侧脸,分不清是谁的呼吸如同叹息,又急促。 两人默不作声,只是这样抱着,偶尔脸贴在一起蹭一下,温馨下压着焦躁的东西。 不知道是因为车内暖气充足,还是因为身后人的体温guntang,被隔着羽绒服紧紧抱住的沈淮,发际线处渗出细密的汗,染湿最外面刚长出没多久如绒毛的细软头发。 沈淮蹭了一下封凌,热。 封凌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却不如往常千依百顺地给他脱下羽绒服。 他紧紧隔着羽绒服抱着他,盯着他额上那一点细细的汗珠,眼眸幽深。 他伸手用力道最轻的无名指指腹蹭了一点汗,哑声问:沈淮,你要化了吗? 沈淮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他的眼神让沈淮头皮有点发麻。 沈淮慢慢抿了下唇,把封凌的目光引到他的唇上,张嘴说:封凌,你知道我刚才上车时导演说了什么吗? 说什么? 他说我要午睡,让别人都别来打扰。他若有所指,两个小时的午睡。 腰上的胳膊更用力,封凌下巴崩了一下,和沈淮一样,听到这句话反应并不平静。 他盯着沈淮不知道在想什么,一只手还在沈淮额角,没注意到沈淮的手探向腰间,直到搂着沈淮的那只手上传来一阵冰凉,他才回过神。 可这时已经晚了。 沈淮深深吸气收腹,先拷住封凌放在腰上那只手,趁着他愣神之际,利落转身拉住额上被他挣开的手一铐,封凌的手被手铐住了。 封凌: 沈淮慢悠悠地站起身,站在他腿间脱下身上的羽绒服。 羽绒服内是另一番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和羽绒服的纯白柔软相对,里面是一身纯黑笔挺的军官制服,硬挺的牛皮腰带被冰冷的银质腰扣收紧,把身体四六分。 封凌坐在沙发上,要抬头看他,这个视角裹在黑色制服裤子和军靴里的腿异常的长,笔直得好像没有膝盖。 沈淮说:今天电影要拍的戏份,不用枪而需要一副手铐。 封凌:要是腰上是一把枪呢?要崩了我吗? 沈淮只是掀开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封凌还有后半句,他喉结滚了一下,说:郁处长。 郁处长是沈淮正演的这部电影中的角色,电影中大多数场景,别人都是这么称呼他的,情报处的郁处长。 沈淮略一扬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忽然在封凌面前蹲下,胳膊随意搭在膝盖上。 清冷的人裹在黑色冷硬的制服里,本是一身禁欲的气质,可他这个蹲姿有点痞痞的不羁。 矛盾地让封凌心跳急速,完全移不开眼。 封凌比他高,沈淮这样蹲在他敞开的双腿前,封凌刚从惊艳中回过神,就意识到他们这个姿势有多危险和糟糕。 沈淮脱下羽绒服后,额头上不流汗了,他额头反而渗出汗。 沈淮面容冷淡,老实交代,你藏在我的车里想做什么? 封凌: 他错了,他刚才不该逗沈淮叫他那声郁处长的。 他好像已经预见接下来的难熬和危险。 可男人就是这样,骨子里有被礼仪教养压制的劣性根,在激动或危险时就会冲破压制冒出头。 我劝你好好交代,你大概不想知道上一个不好好交代的人,经历了什么。说着他以这个姿势,向封凌平直地伸出手。 封凌瞬间身体紧绷,几乎不敢呼吸。 而沈淮的手只是落在他垂在身前的双手间的手铐上,他扯了一下,看到了吗? 封凌低头一看,手铐上竟然有血。 当然不是真血,是道具组涂的假血。 这部大投资大制作的电影,每一处细节都照顾到了,手铐上的血非常逼真,浓红带着一抹黑,预兆着上一位的惨烈,封凌鼻尖仿佛嗅到血腥气。 沈淮说:他腹部有一道长长的刀口,在这里。 沈淮手伸到封凌腹部,轻轻按了一下。 他不想告诉我我想知道的消息。沈淮口吻认真,好像在叙述一件很严肃的事,但是他的手一点也不严肃。 我就,他停顿了一下,平静启唇,用手铐顺着刀口捅了进去。 封凌腹部猛地一僵,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其他别人难以知道的原因,腹肌最大幅度地收缩。 他知道,沈淮说的是电影中的一场戏。 在电影中,沈淮演一个心狠手辣,心思叵测的卧底处长,外人都说没有郁处长翘不开的嘴,没人能在他手下坚持一个小时。 封凌看过剧本,这场戏将作为电影的开场。 阴暗牢房中,郁处长要从一个不肯定张口的人中套消息。 他走进牢房,身子清瘦挺拔,手随意地插在制服裤子里的口袋里,像一个优雅又自在的贵公子,平静地看着下属审问被绑在椅子上的人。 他安静看了一分钟左右,舌尖舔了下上颚,抬脚走过去。 弯腰一手按在囚犯身后的椅子上,一手摘下腰间的手铐,问他:真不能配合我吗? 不待囚犯开口,那只好看的手摩挲了一下坚硬冰冷的手铐,猝不及防地捅进囚犯腹部的刀口中拉扯。 镜头应该结束在囚犯的惨叫中,那时镜头不会对着囚犯,可能是牢房湿冷粗糙的墙面。 这场戏只有两分钟,在开头来给观众深刻的第一印象,快而准地树人设。 封凌想,这时导演一定会给沈淮眼睛一个特写。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覆满寒凉漠然,在沈淮细腻的演技里,一定有细微的其他情绪,以呼应电影后面揭秘沈淮捅的人是他的同伴。 特写的只有眼睛,因为地下牢房光线黯淡,紧接着清楚的人物外貌气质展示在宽阔敞亮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