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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少年又抢走和亲的九郡主啦 第65节

    少年神色微变,周身气压也因为“摄心蛊”三个字而变得低冷,封在蛊脉上的银色碎钉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崩开一颗。

    接着是第二颗。

    “摄心蛊,摄走人的神智,失去自我,永生只能听从摄心蛊主人的吩咐。”

    第三颗封蛊钉。

    “也许你是这世上唯一一个中了摄心蛊后依旧残留理智的人,不知该说你幸运还是不幸呢。”

    闻笑故意说得模糊不清,让人误以为少年给九郡主种下的摄心蛊仍存于血rou之中。

    九郡主久久没有言语。

    第四颗封蛊钉掉落在地。

    闻笑转头对台下八大门派扬声道:“诸位,苗疆月主昨日自封一条蛊脉,一月之内无法用蛊,若想杀他,今日便是最佳时机!”

    第五颗封蛊钉坠落,银钉已被蛊毒染成黑钉。

    少年静在原地,中指指尖凝下一滴鲜血,周围寂静,血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他倏地笑了,屈指揩去指尖上的准血,缓缓抬起眼,眸中杀意浓郁得几要惊动鬼神。

    “想杀我,来试试。”

    空地不见一只蛊虫,台下有人眼中出现蠢蠢欲动的色彩。

    毕竟谁不想杀苗疆月主?只要杀了他,苗疆便不足为惧,可他危险也是真的危险,没人敢冒着生命危险第一个冲上去。

    这样的情况早在闻笑预料之中,她倏忽靠近静默不语的九郡主耳边,轻声道:“楚随允给你的耳饰是我拿走的,我就是想引起北域和中原的矛盾,等玉琉原死了,北域不会善罢甘休。我本想将玉琉原的死嫁祸给你这位朋友,再引发中原与苗疆的矛盾。”

    九郡主说:“还有什么,你一次性交代完吧。”

    闻笑眼中出现疯狂:“其实是我蛊惑了季炎鹤,我告诉他只要取得无极掌的内力就可以继承无极岛,他太贪心了,对戚白隐下了蛊,却没有弄死他,反而给了王灵灵机会救走他。”

    “戚白隐太蠢了,他以为我想要的是岛主夫人的位置,其实我只想做岛主,我要把权利捏在自己手里,谁也无法夺走。”

    闻笑笑得喘了口气:“你不知道吧,是我亲自带人将王灵灵和戚白隐逼下悬崖,他们没有死掉真是太可惜唔……”

    她的话语顿住,垂下眼眸,亲眼看着一柄长刀深深没入她胸口。

    很痛,却也很痛快。

    这才是她想要的结局。

    闻笑冲脸上溅了血的九郡主笑了下,她明明已经看不见,却总觉得能看见面前这个姑娘多么愤怒。

    闻笑是真的想要杀死九郡主的两位师父,这个罪永远无法饶恕,她也是故意激怒九郡主,想逼她杀她,只有她死了,江湖人才不会犹豫地冲上来围杀他们。

    而九郡主宁愿冒着被愤怒的江湖中人群起而攻之的危险,也要替师父报了这份相隔十年的仇。

    闻笑因她刺出的这一刀舒了口气,脸上的癫狂逐渐淡却,嘴唇发白,却轻声道:“谢谢你扶我的那一下,我决定不告诉他们你是当朝九郡主,但中原已经容不下你了……楚今酒,你还是快点逃吧……”

    护卫没想到闻笑会这样自寻死路,惊怒之下迅速抱起她渐凉的身体欲杀九郡主,身后不知何时乍现大片的蛊,颜色各异的蛊爬过擂台,啃掉木头桩子,蔓延至他脚下。

    护卫冷静下来,使用轻功逃离。

    八大门派震惊不已,亲眼看着台上的阿九姑娘捅了闻夫人一刀,而那位苗疆月主也没有封印蛊虫,相反,蛊虫与周围的毒虫一同肆虐。

    于是一直很犹豫的众人纷纷抄起武器灭蛊,剩下的飞身而上,试图趁机依靠人海战术斩杀那对沆瀣一气的男女。

    准武林盟主心情复杂,他本想替阿九姑娘说话,可当他亲眼看见阿九姑娘一刀刺入闻夫人胸口后,犹豫顿时烟消云散,打起十二分精神不得不加入围攻的行列。

    九郡主面无表情一脚踏出,蛊虫自动绕过她脚下,她侧过身,一刀挥出,斩下最先杀过来的两人手臂。

    只因那二人想杀她身后的少年。

    她曲臂横刀立于黑衣少年身前,身形纤细,背脊挺直,脸上满是不容置喙。

    “我与苗疆月主还有账没算完,你们若想杀他,试试看。”

    少年却因她更改的称呼而心口紧缩,指尖蜷缩着压进手心,脚下的蛊暴动中数次试图反噬他,却都因杀心蛊的存在而不得不暂时改变方向愤怒地冲向人群。

    九郡主罕见暴躁地转身,将刀指向他,毫无理智地骂道:“我说过不许用蛊!你要是因蛊反噬变成季炎鹤那样,我就把你尸体捐给大理寺让他们仵作天天在你身体上动刀子!”

    少年茫然了一瞬,蛊虫也随之停滞。

    九郡主更加暴躁,眉眼都染着星星点点的怒火:“我都没见过的身子,绝对不能便宜大理寺那群老家伙,你听见没有!”

    少年:“?”

    少年:“……”

    第52章 “众人听令!”

    无极岛上一片混乱, 浑水摸鱼的随便摸鱼,认真追杀的继续追杀,瞒天过海的也在全力瞒天过海。

    云澜和云渺收到消息赶来时已经迟了, 现场一片狼藉, 受伤者无数, 死者却只有八人, 且全是被蛊啃噬而死, 死状凄惨。

    “这位苗疆的月主不杀其他人,偏偏只杀这八人,你说他是不是脑壳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还不是爱情冲昏了头脑。”

    “本来可以一个人不用死, 非要弄死这八个废物,好麻烦。”

    “你应该换个说法, 本来应该死更多的人,可他却只杀了这八个人。”

    “什么?”

    “这八个人曾在无极客栈侮辱阿九姑娘,他先前便想杀了他们八个,只是被阿九姑娘拦下了而已。”

    “这么看来,他倒也不是传言中那般残忍无情啊……”

    “管他残不残忍,反正现在负责打扫卫生的是我们, 我们才是倒霉鬼。”

    无极岛人唉声叹气地继续清扫战场。

    这场争斗中的无极岛也是被无辜蒙在鼓中的, 江湖人自然不会将故意这仇算在无极岛头上,只要他们不明着站在苗疆月主那一边。

    于是云澜和云渺对视一眼后默契地选择瞒天过海,暗中吩咐人连夜找遍各个少年和九郡主可能会去的地方,最后在无极山找到他们。

    当夜,无极岛出动三十八艘货船,向着四面八方扬帆远去,江湖人看着三十八艘船只能干瞪眼,都能猜到他们想找的人就在其中一艘船中, 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一艘船。

    找不到罪魁祸首,江湖中人只好将磨好的矛头对准暗中相护的无极岛。

    ·

    圆月高高悬挂之际,苍茫海面出现一艘前往北方的货船,船身斑驳,船帆在海风中猎猎地响,腥色的海风刮过脸,掌舵的船夫抹了把脸,转头同身旁的朋友闲谈。

    “你说云澜公子帮他们逃走,咱们无极岛日后会怎么样?”

    “那还用问,定然是被江湖人记恨。”

    “不至于吧,为了个苗疆月主何必与无极岛的泼天富贵过不去呢?咱们又不是帮苗疆少主,只是帮那位阿九姑娘……”

    “可他们是一伙儿的,那位苗疆月主不知为何昏睡大半夜,阿九姑娘一直守在他床边,连饭都没吃。”

    “说到这个你不觉得奇怪吗?传言苗疆主狠戾无情,我瞧着他对阿九姑娘倒是深情不移,况且,他隐瞒身份在无极岛这么久也没杀过一个人,反而还帮着救人什么的,他似乎也不坏?”

    “那是你没看见他杀人的样子。”

    “你见过了?”

    “你少好奇吧,如果可以,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乌漆嘛黑的虫子吃人的画面,呕——”

    “……”

    “你们需要手帕吗?”后面突然传来笑嘻嘻的声音。

    说话的二人僵住,齐齐扭头。

    周不醒摇头晃脑地站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道听了多久,看表情倒是不生气,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将那些话传到苗疆月主的耳朵里。

    “不用了……”

    “真的不用吗?”周不醒像个登徒子,放浪地一把撩开衣袍,在两名船手震惊的目光中露出衣袍里面挂满的各式各样的手帕,他遗憾摇头道,“可惜我的帕子也卖不出去,海上这么潮湿,帕子想必也放不了多久便会发霉,这得浪费我多少银子……”

    絮絮叨叨的声音逐渐远去,留下聊天的两名船手面面相觑。

    周不醒仰头望月。

    他和宋长空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找到的少年和九郡主。

    彼时少年已解开前一日晚上亲手钉上的五颗封蛊钉,腰间衣袍濡湿,他穿的黑衣,若非上手摸当真发现不了他身上都是血。

    九郡主穿的一袭红衣,衣裳边缘白色的毛绒也被他的血染红,她眼眶发红,却又不敢问他究竟做了什么,蛊虫暴动那会她就发觉他的不对劲了,可他不想说,也没力气说,光是压制暴动到想要吞噬主人的蛊虫他就费了九分的精力。

    直到周不醒和宋长空到来,一路紧绷的少年才细微地松了口气,哑着声音将九郡主推给他俩之后便昏睡过去。

    幸好云澜和云渺没有出卖他们,还给了他们一艘船,同时发动余下三十七艘船,只为了掩护他们尽早离开。

    无极岛已经变成江湖的是非之地,往后也会不安宁,他们已顾不上其他。

    ……

    周不醒没能从这艘小破船上寻到新的商机,只好转头回船舱继续同里面的人干瞪眼,谁知道他刚进去便发现,先前还在忧心忡忡的九郡主和宋长空面对面坐在床边玩起了翻花绳。

    少年安静地躺在他们身后的床上,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在他眼睑下勾起一道道根根分明的阴影。

    嘴唇和脸色同样苍白,长发披散着,发饰与辫子全被摘下来放到一边,襟口的里衣是白色的,边缘染了一丝干涸的血,像雪上的一朵梅花。

    周不醒看了看床上的少年,又看了看旁若无人翻花绳的两个人,实在憋不住。

    “我说,你们俩是不是变脸太快了?之前明明还在哭天抢地问我阿月会不会死呢。”

    宋长空甚至差点扒了他的裤子,就为了威胁他一定要救活阿月。

    九郡主看了眼床上昏睡的少年:“你不是说只要熬过今夜他就会醒过来吗?”

    “你就没想过他醒不过来?”

    “没想过。”九郡主老实说,“他只是抽空去和阎王喝杯茶,等茶冷了他就会回来。他还没和我解释给我下蛊的事……可恶,现在想想还是很生气,等他醒了,我才不会轻易原谅他!”

    周不醒对她前后的情绪变化叹为观止:“你好自信,除了阿月,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如此自信的人。”

    九郡主一点点翻着红色的花绳,这是少年昏过去前唯一记得留给她的,留给她系辫子的。

    他似乎知道昏过去之后不知何时才能醒来,只记得提醒她不要忘记用红绳系紧辫子发尾,她系辫子的发绳总是容易松,以前都是他帮她编辫子,再帮她系紧发绳。

    如果他睡着了,明日阿九的辫子就没人帮她系紧了。

    九郡主没有用这根红绳系头发,她先前一直将发绳缠绕在手腕上,周不醒什么都不肯说,只留下一句“明日日出前醒过来就能再撑一段时间”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