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人】终点11

    神里凌华摆出证据，告知荧先前所有关于空的线索，都是绫人伪造的，为此他不惜耗费巨大的人力财力，将远在枫丹的石壁运送到清籁岛。

    她的表情看起来很难过，既有对兄长走上歧途的心痛，又有对荧遭受欺骗的歉疚。神里凌华说：“旅行者，趁着托马将兄长引走，赶快离开这里吧……”

    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咬了咬唇，她还是说道：“再不走的话，兄长他可能会把你囚禁起来……”

    荧听了这些整个人都是麻木的。太过震惊的时候，对情绪的感知都慢了一拍，她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过了一会才后知后觉地涌起愤怒。

    “我哪也不去。”她对凌华说，“我就在这等他，我要跟他谈谈。”

    神里凌华愣了愣，还想再劝几句，但是看着少女已经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翻箱倒柜，她还是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荧把绫人房间里所有抽屉、柜子全打开，带锁的一律用佩剑劈开，最后在一处暗格里，找到了一条细长的银色锁链，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质做的，她的月之剑也劈不断。

    她比划了一下长度，气笑了。如果这锁链一端拴着床脚，一端拴着人的脚踝，长度刚好够进入卧室里间的浴室洗漱和洗澡，但是又够不到房间门口。

    神里绫人回到房间的时候，扑面而来的就是凌厉的剑风。

    他甚至都没看清挥剑的是谁，身体本能就举刀格挡。连着挡了好几下，他才看清楚眼前发疯的人是荧。联想托马用本不需要他决断的事务拖住自己，他心中一沉，已经将情况猜得八九不离十。

    “荧，我们谈谈。”他将刀收起，任由那柄精致秀气的月之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毫无畏惧，因为知道她只是在撒气，不会真的伤了自己。

    荧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且因他的有恃无恐而更加愤怒。

    “好，我们‘好好’谈谈。”她收回剑，将翻出来的银色锁链扔到男人怀里，讽刺地加重语气，“你解释吧，这是什么？”

    神里绫人捏了捏眉心，他很少这么糟心。想必凌华已经把他能卖的都卖了，否认是没有意义的，也只会徒增隔阂。他爽快地承认了，但是没干过的事，也不能算到他头上：“我只是想想，不会真的这么做。”

    这话倒也不是推诿责任，他的确想过很多次，如果爱情不能留住她，那就用暴力，把她囚禁在他的卧室里，栓着她，让她除了自己谁也不能见，除了自己的床上哪也不能去。光是这么想想，他就觉得兴奋得不能自已。

    但是同时，他又无比清晰地知道，这在一段感情里是畸形的，是错误的，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那么他们之间的感情将无可挽回地走向毁灭，并且再无复生的可能。就冲着这一点，他也不会真的囚禁荧。

    兴许是她还抱着他能给出合理解释的希望，荧本就怒火中烧的心情，因为他坦然承认的态度而更上一层。

    “你到底想干吗？”她情绪剧烈波动，少见地爆了粗口，“你设计这么多骗局，就为了让我留在稻妻陪你？你有病吗？能不能别这么自私？”

    她暴躁地开始踱步，“我说过了，我在刚踏上稻妻的时候就说过了，我反反复复地说过了，我从一开始，开始这段旅程，踏上这片土地，就是为了找我哥哥。你图我什么都行，为什么要阻碍我找哥哥？”

    绫人沉默了一会，反问道：“我没有想要阻止你，只是为什么非现在不可呢？你和你的哥哥都是不老不死的，而我的生命只有短短的几十年，在你漫长的、永生的人生里只是沧海一粟，那么连让你驻足片刻都做不到的我，对你来说，到底算什么呢？”

    荧完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是我和哥哥已经分离了五百年！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这么久，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我最初来到提瓦特大陆的时候昏睡了几年——也许是几十年。你不会感觉不到，七国、深渊和天理的形势越来越紧张了，我哪里还有时间耽搁？也许耽搁一天，我就会跟哥哥再度分开个几百年！”

    她说得理直气壮又咄咄逼人，绫人心里越来越凉，努力稳定下来的情绪再度崩溃。

    “哥哥哥哥，你满心满眼都是你哥哥，你压根没有多余的感情分给你的爱人！啊，对啊，”他自嘲地笑了一声，“我还能算是你的爱人吗？毕竟你活了那么久，以后也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我对你来说跟路边的花草也没什么区别。不过是短暂地路过，看到哪朵花哪棵草长势喜人，你就多看一眼逗弄逗弄。枯了死了也不要紧，毕竟你还有未来，还有无限可能，会遇到无数相似的或是更漂亮的花草。”

    绫人说着自己的眼眶都红了，语气却愈发嘲讽：“是啊，几十年的时间，你我只是生死永别而已，可你和你哥哥可是要分隔几百年！”

    荧当然听得出他的讽刺，整个人气得快炸了：“做局的、骗人的是你，你哪来的底气啊？我找哥哥犯着你什么事了？你成天没事干，我一走你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绫人手攥紧又松开：“是，我骗了你，我道歉。我想跟你好好商量，你这一路上危险重重，蒙德的风魔龙、璃月的漩涡魔神，到了稻妻甚至跟雷电将军正面对上，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动不动音信全无、身陷险境，我会怎么想？我会怎么感受？”

    说到这他的语气软下来，几乎是卑微地请求：“不需要几十年，我只想让你在稻妻留几年，现在凌华还撑不起整个社奉行，给我几年时间，我把社奉行和神里家的一切都打点好，我跟你一起去须弥，好不好？”此后生同衾死同xue，他不在乎她会不会为自己驻足，只要他的余生都能和她在一起。

    “只有你有事要忙，我没有吗？”荧说到这里反而不再暴躁，身心都陷入一种平静的冷漠里，“说到底你只是觉得我无所事事，是个闲人而已。你根本不觉得我找哥哥是一件紧迫的、刻不容缓的事情。”

    说到这里，好像两人怎么都说不清了。

    神里绫人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被荧制止了。

    她一种令他心惊的冷漠眼神看着他：“到此为止吧。你该冷静冷静。”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绫人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略微迟疑了一下，就没能抓住。什么话好像都堵在了嗓子里，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