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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语推辞:“娘娘,这太贵重了……” 怡太妃叹了口气,有些执拗地拉过她的手,将镯子放在她掌心里。“没有什么贵重不贵重的,这是我的心意。” 孟知语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怡太妃松了口气,又用目光将她仔细打量了一遍。越看是越喜欢,这孩子生得好看,人也好相处,配得上那些贵重东西。 当皇上拿着东西来找她的时候,她还有些诧异,不明白他为什么自己不送。皇上沉默着,她都活了这么多年了,什么不明白。 怡太妃慈祥地笑了笑:“好孩子,来坐下,陪我聊聊天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我,骨科十级爱好者。 ☆、第三杯酒 怡太妃似乎是老了,人一老,就喜欢回忆从前的事。她眯着眼,孟知语坐在她身边,听着她说从前从前如何。 从前她是个舞姬,这世道不好,只有她的舞跳得好。陈渊年轻时也算英俊风流,同时还有些家世,自然也是许多人关注的对象。 她一开始是瞧不上陈渊的,但是陈渊很会讨女人欢心,三天两头往她那儿跑。她那时尚且年轻,有些虚荣心,半推半就,进了陈渊的家门。 有爱慕虚荣,也有向往富贵,但是没有真心。她待陈渊没有,陈渊待她自然也没有。刚进门那两年,还算得宠,后来新鲜感没了,她也失宠了,便只好跳舞。 只有跳舞会让她感到高兴。 她会跳许多的舞,这原是她赖以生存的技能。 …… 怡太妃絮絮叨叨着,陷入回忆的长河,被回忆的长河推着走。她半眯着眼,眼尾的细纹挤作一堆,今日的口脂是暗红色的,她的嘴唇上的纹路也明显了许多。她微张着唇,长叹一口气,不明白这时间怎么过得这样快。 怡太妃看向孟知语,仔细地打量,这是年轻的身体,带着年轻的气息。 怡太妃忽然道:“好孩子,你去换上这身衣裳,给我跳个舞吧。” 孟知语看着她老态明显的脸,垂下头来点头答应:“好。” 她拿着衣裳,去后殿换了衣裳,那衣裳布料轻薄,在这冬日里还是有些冷。尽管屋子里点了炭火,还是禁不住起了些鸡皮疙瘩。 阿幸皱眉,也不能劝她不跳,只好劝她快些。阿幸生怕她受点冻,又不行。 孟知语迟疑片刻,还是将那个脚镯也戴上了。她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一身青色显得人很灵动,她又瘦,且身材高挑,即便寻常地走两步,便已经叫人惊艳。 青色适合她。怡太妃眼神发亮,炯炯地看着她。 孟知语对她微微笑了笑,脚尖划出去,腰肢轻扭,花手灵活地摇动。没有乐声,怡太妃在心里给她配了乐声,那是京城最好的琴师弹出来的琴音。 她脚尖轻轻地点在地上,而后单腿立在那儿,轻盈地跳动起来。 那么轻盈,像一只飞舞的蝴蝶。 怡太妃的视线始终跟着她移动,她转动的时候脚上的镯子丁零当啷地响起来,很清脆,同她相衬。 她的头发原是盘着的,只取了首饰,免得跳舞的时候不方便。跳了一段,头发竟然松动,如瀑地垂下来,落在她肩上,同她一起轻盈地舞动。 在头发和门廊的缝隙里,忽然生出陈祝山的脸。他的脸,随着她的转动而明明灭灭,一会儿看得见,一会儿又看不见,也无端叫人生出一种虚幻感。 但是她没有停下来。 在虚幻感中出现的陈祝山,今日穿得很端正,已经是成熟的皇家贵胄气度。 她舞动着,这种虚幻感逐渐变得真实,直到现实与虚幻被关在方寸之间。 孟知语看见陈祝山的脸,她的裙角降落,陈祝山的手从她腰间搭过。 他说:“知语身子不大好,太妃娘娘也不要太过为难她。” 他的手掌是冷的,由冷生热,她忽然觉得头晕。 脚步一乱,便都乱了。 她确实头晕了。 陈祝山握着她的腰,胳膊撑住她往后坠的身体。她停下来,走完最后两个舞步,停在他怀里。 一瞬间,四目相对。 她其实不会跳舞,是陈祝山叫她学的。她便学了,学舞没有打小的基础,其实是极难的。 宫里不方便,陈祝山便隔几日偷偷带她回府里,他府里请了上好的舞姬教她跳舞。 那舞姬说,跳舞只有跳给心爱的人看,才是最有意思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里流露出一种伤感。 那舞姬是个很好的老师,孟知语亦是一个很好的学生。 除了那个舞姬,还有另一个老师。 便是陈祝山。 她每一步舞,都在陈祝山手里走过。 那时她已经十四岁,跳舞的时候像一朵盛开的花,很美。 她每学一支舞,都在陈祝山面前跳过许多次。 陈祝山以一个观赏者的态度,一个男人的态度,告诉她,该如何跳舞。 她的腰肢曾在他手里流动,她在他手心里,如同一滩水。水从曲折的山岭之间走过,也是一副美景。 顷刻间,水止山停。 孟知语想微微退开,被他搂着腰挟持住。 陈祝山道:“太妃今日也累了,还不请太妃下去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