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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带了些警惕,同时不解,“你为什么要帮我?” 陈祝山比她高很多,但终究是个单薄的少年。 他回答:“因为我也需要你帮我。” 他单薄的身躯使得这话有几分可信之处,孟知语看着食盒里的饭菜,伸出手去。 陈祝山告诉她,宫里什么都是冷的,只有仇恨能让血热起来。 她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那天的饭菜在寒风里冷得很快,冷风在通道走一圈,长松背走了她母亲的尸骨。她一再嘱咐,要将她母亲安葬在一个有很多花朵的地方。 在冷宫里死个人,还不如死只猫。猫嚎两声还有人听,人连叫都叫不出来。 陈祝山时常会救济她,不过也不能时刻。 陈祝山的母亲曾是京城第一美人,后来美人花凋,还要沾染上污秽不堪的印记。 那是孟知语后来才知道的。 他母亲死的时候,还在后宅。美人倘若不能自保,美貌变成了致死的东西。她母亲死的时候,陈祝山九岁。 他母亲家世才情皆是上品,因而是陈渊的原配夫人。可惜小妾比她争气,早早生了两个儿子,陈祝山变成了第三子。 后来又一房小妾生产,一尸两命,被人指认是他母亲蛇蝎心肠。陈渊对这些并无兴趣,美人若得到了,便没意思了。他处置了他母亲,后来他母亲便日渐失宠,被人毒害。 后宅里勾心斗角,谁都有可能下这毒手。陈祝山没办法,只好将所有人都记恨。 他因失了母亲,自然也没了依靠,处境也不大好。陈渊并不喜这第三子。 故而,陈祝山在宫里也顾不上孟知语太多。 能送几件衣服,送几顿饭,已经是大好。 孟知语没什么埋怨的,她觉得陈祝山说得对,这宫里,只有仇恨才能让血热起来。 她恨陈渊。 倘若不是陈渊,她父亲不会死,她母亲也不会死。 她只能去恨。 不恨就要被风雪埋了。 她还恨陈盼月,恨陈盼玉。她们趾高气扬的时候,根本不懂所谓风水轮流转。 陈盼月为了羞辱她,不惜亲自踏足冷宫里。 “你当真以为父皇封你做公主,你便是公主了?呵,奴才就是奴才。” 她说错了,奴才也好,主子也罢,不过是这天如何变。 · “变天了。”阿幸说。 孟知语坐在窗边,并不十分有兴致,“变便变吧。左右冻不着咱们。” 阿幸点头,不知为何又说起江恒,“殿下,你说侯爷明日会来吗?” 孟知语闭着眼,随意答道:“或许来,或许不来。” 她随口一说,没想到第二日江恒果真来了。 她身在内宫,按说外臣是不好随意走动的。不过江安侯不同,何况他还是温慈公主的夫婿。 那些宫人放他进来,与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孟知语有些许意外。 总归是夫妻,孟知语请他进门坐坐。江恒并不推脱,利落落下。 “看来夫人近些日子过得不错。”他是陈述句。 阿幸见着他,似乎有些许高兴。她端了茶水糕点上来,“侯爷请。” 江恒看她一眼,低头拿了一块糕点。 “夫人与我打的赌,夫人可还记得?” 孟知语侧身坐着,垂眸点头,“妾自然记得。” 江恒点点头,似乎十分满意。他吃了一块糕点,敲了敲桌沿,“糕点味道尚可,不过不比家中,夫人出门许多,想来也该归家了。” 孟知语抬头看他,似乎在分辨这话的意思。不过片刻后,又听见江恒道:“唉,夫人不愿同我回家,实乃本侯之过错。” 孟知语静静看着他表演,江恒勾唇笑,“那便不回吧,只要夫人高兴就好。” 她分明什么也没说。 孟知语正欲开口,又被江恒夺过话头:“夫人不愿同我回家,总要留我吃顿饭吧?” 孟知语看着他许久,才道:“阿幸,传膳。” 阿幸应声而去。 殿中空下来,江恒压低声音说:“夫人与我的赌约,我很期待。” 孟知语仍旧看着他,笑了笑,“多谢侯爷。” 江恒却又笑得疏离,“你我本是夫妻,何谈多谢。我知夫人在生我气,倒也不必如此生疏。”他伸手握住孟知语的手,“夫人这手,似乎白嫩了不少。” 他视线又移至她的脚,她方才那几步路,分明腿脚不便。“夫人这脚,可是怎么了?” 孟知语简明扼要回答:“崴了。” 江恒面露心疼之色,“请太医看过了吗?” 孟知语点头:“看过了。”何止太医看过了,皇上还给她上药了。 江恒略点了点头,摸了摸下巴,道:“夫人还是要克制些。” 他这话意味深长,配上意味深长的眼神,更加旁人误会。 孟知语挤出一个微笑:“侯爷说笑了。” 江恒拍了拍她的手,又将她的手拉到嘴边,轻吻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爪牙,字面意思,爪子和牙齿。 ☆、第二枝梅 他的嘴唇温热,这种奇怪的触觉让孟知语有些许不适,但是她没抽手。 江恒摸着她的手,声音很轻:“夫人要记得我们的赌约哦,三个月为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