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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祝山回过身看着她。 “夜深了,您该休息了。听闻近日宫中新来了几位美人,想必皇上应当很有兴趣。臣这里,没什么值得逗留的。” 她说话的时候,句调轻柔,说的话语却如此的不识好歹。 对皇上下逐客令,这是今日的第二回了。 李元捏了一把汗,他记得从前这二人关系甚好,如今怎么瞧着,倒是剑拔弩张的。 皇上不能生气,生气的时候,遭殃的是他们。李元正要开口打圆场,便看见陈祝山抬手叫他们都下去。 他明白,皇上还是生气了。 一干人等又都退下去,在寂静的夜里,在寂静的宫殿里,天地似乎变得渺小。陈祝山自顾自在旁边塌上坐下,他手中还拿着她写了字的纸张,他把纸张放在小桌上,靠着软枕,好整以暇看着她。 “你在同朕赌气么?”他正视她的目光。 孟知语同他对视,“并未,臣只是在遵守一个臣子的本分,遵守一个人妇的本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鞠躬~ ☆、第一杯酒 她搬出了自己的身份,提醒他,他们如今身份已经不同了。 陈祝山嘴角扬起来,似乎为她这一刻的说辞发笑。 “知语认为,我们是什么身份?” 孟知语别过头去,“君与臣的身份。” 陈祝山离开软垫,直起身来,离她近了些。 “错了,知语。”他说话的句调很轻,与突然的动作根本不相对应。 他猛地伸手把孟知语拉过来,孟知语毫无防备栽进他的胸膛,身形狼狈。 知语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你在发疯。” 陈祝山被她如此指责,却笑起来,笑容如同春天的温柔的轻风,能吹开禁庭所有的桃花。他的动作却如此恶劣,像冬天的北风,吹得她脸红。 他抓着她的手,指引着她的手往他身上扑火。 孟知语一触即离,猛地甩开他的手,支愣起身子。她仰起自己的脖颈,别过头去,胸口的起伏却暴露了她不平的心绪。 陈祝山的恶作剧并不就此打住,他半倚着旁边桌子,好看的手指撑在脸侧,目光带着贪婪。 他们之间,半面赤诚,半面虚伪。 陈祝山道:“你猜我方才在想什么?” 孟知语侧身面对着他,方才是一个带着歧义的词,方才可以是刚才她们之间越雷池的时候,亦可以是更早一些的时候。 孟知语道:“在想今夜翻哪位娘娘的牌子。” 陈祝山轻笑一声,他的笑脸总是十分具有迷惑性,他开口,嗓音喑哑。 “对,知语猜对了。我方才想,翻知语的牌子。” 孟知语微微睁大了眼睛,朱唇轻启,微咬着牙关:“你在痴人说梦。” 陈祝山点头,仍旧是笑得很宠溺,好似在告诉她。这是她在闹脾气,而他很大度,不和她计较。 他从榻上下来,拿了桌上的酒壶。那壶酒是中午他准备的,知语没喝。 知语看着他的动作,他斟满了酒,满饮一杯,而后递给知语一杯。 孟知语接过,轻抿了一口。 陈祝山又笑:“三哥没有教过你吗?不要轻易相信一个男人的鬼话。” 他的脸模糊起来,孟知语身形狼狈地晃动。陈祝山适时地接住她坠落的身躯,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之上。 知语是生得极美的,她的母亲曾是名动天下的美人。她继承了母亲的美,又在这种美上冠上了自己的名姓。 属于孟知语的美。 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他的回答一半是真的。他确实很想,把这个女人的灵魂都撞碎。 他曾见过知语楚楚可怜的时候,坚韧不屈的时候,心狠手辣的时候,张牙舞爪的时候。没有一种时候不美,即便她在旁人枕边,那必然也是绝美的。 一想到这里,陈祝山低低地叹息一声。人果然是贪心的动物,他放手过的东西,等重新给了机会,又想握在手里了。 陈祝山在她身侧躺下,只是躺着,而后闭着眼睛,睡意很快袭来。 栖霞宫的灯火是子时灭的。 皇上进了栖霞宫,没有再出来。 在这院墙之下,没有秘密。 贤妃的人回来禀报的时候,不过子时一刻。贤妃穿戴整齐,着一身富贵的衣袍,头上的珠钗翠环在暖调的光线里轻晃,她的表情先是迷茫,而后转为羞耻,最后归于愤怒。 她是许大将军的嫡女,身份家世显赫,美貌在京城也算得上数一数二。她进宫的时候,是怀抱着十二分的自信的。 今夜是她入宫第三日,按理说,皇上今夜会翻她牌子侍寝。 她精心地装扮过,此刻那些精心全都变化成了一种嘲讽。 她的丫鬟芍药是从府里随她一道进宫的,自然明白主子的心情。 贤妃问前去查探消息的小太监:“你可看清了?皇上当真没有出来?” 小太监点头:“奴才看得千真万确的,皇上没有出来。” 这就奇了怪了,皇上夜宿温慈公主的宫殿。这是什么荒唐事? 她不过十五岁,对于这些事情,并不了解。 她的丫鬟长她几岁,却是听说过些事情的。芍药挥挥手,示意小太监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