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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尧掩饰着神情的异样,应了声是。 却知尉迟桢的想法还是过于简单了,他跟着的这个宗室子弟,向来识不清局势。 近来陈尧也有所观察,觉出陆之昀看中的继承人其实是尉迟靖。 陆之昀既是派他去了滇境,就定有这个能力让尉迟靖平安地回到京师。 陈尧还在滇境的时候,便发现那处早就遍及了陆之昀的势力。 滇地偌大,周遭又被虎视眈眈的小国环伺,这处的治理一直是个难题。 看来陆之昀是想在新君继位后,在滇地建藩。 权臣这种角色,在新君登位后,往往会被新帝清算。 可如果他对这个国家仍有极大的用处,且所处的地界远离权利的中心。 那新君便不会对他清算,兴许还会给他加九锡,赐藩地。 思及此,陈尧的神情也复杂了许多。 —— 尉迟靖回到朝廷为藩王抵京时准备的府邸时,却见蓁蓁竟是在帮他收拾着行囊,还特意在外寻到了驱疾避疫的香囊,一并放入了要给他带去的衣物中。 小娇妾此前从来都不会为他做这些事,尉迟靖觉得稀奇,不禁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为我收拾行囊了?” 蓁蓁没有立即回复男人的问话。 她此前,确实不会亲自为尉迟靖打理这些事。 蓁蓁清楚自己的身份,这等细心温柔的事,应当是妻子对夫君做的。 她既做不了尉迟靖的正妻,也自不会去为他做这些事。 不对这个冷情的男人倾注旁的情感,她也能够过得自在轻松。 可当得知了尉迟靖要远赴滇地后,蓁蓁知他此行凶险艰苦,还是忍不住为他收拾起了行囊。 想着旁的丫鬟,都不了解他的喜好。 她来收拾,总能让尉迟靖更舒心一些。 见蓁蓁未回复他,尉迟靖修长的手便捏住了她的下巴,低声问道:“怎么不回话?” 蓁蓁想起了近来宫中的传闻,默了一瞬后,故作平静地问向尉迟靖:“世子,您将来是要娶留远侯府的杜姑娘吧?” 她说这话时,嗓音依旧甜柔,可语气不自觉地便透了几分沉重。 尉迟靖淡哂,笑得漫不经心,待松开了蓁蓁的下巴后,便语气淡漠地回道:“你不必多想,安安分分地待在我的身边,往后不管我娶谁做世子妃,自然都有你的一席之地,也不会亏待了你。” 说罢,便离开了蓁蓁的内室。 蓁蓁面色凝重地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很快就美目里的那丝哀色敛去。 她知道尉迟靖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对权势极度渴望,行事之前,必将做好缜密的部署,也清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虽说她从没对这样的一个男人,存过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可当他理智到近乎冰冷地同她提起了将来要迎娶的正妻时,蓁蓁却觉,自己的心口也仿若被人拿什么剜了一下似的。 从来都没这么疼过。 —— 陈尧从郡王府出来后不久,便发觉一直有人在跟着他。 他只身一人行在夜色中,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可一到抵宅院所在的僻巷,便被一个身量魁梧的人擒住,随后一个麻袋也被套在了他的脑袋上。 那麻袋中,还被人洒上了药粉,陈尧猜出这药粉应是蒙汗药时,已然失去了意识。 等再度恢复了意识时,陈尧的面上登时泛起了蛰痛,附着在面上的人皮面具亦被人大力地撕扯掉后,他嗅到了浓重且刺鼻的血腥味儿。 却见自己身处在一个幽森可怖的刑房之中,周身悬着的刑具一应俱全,有专门有来凿颠所用的铁凿和铁锤,还有拶子和夹棍等用做法外之刑的重器。 “哗——”地一声。 一个体魄剽悍的佩刀侍从顿将一盆冷水泼在了他的脸上。 因适才那人撕扯他的面具时,使的力气极大,陈尧的面上是有些血痕的。 被冷水这么一浇,面上的痛意更甚。 陈尧完全清醒过来后,便见陆之昀已然坐在了他身前不远处的一把交椅上。 而他,则被两名武艺高超的侍从禁锢着双肩,丝毫都动弹不得,颈戴枷锁,双脚也皆被戴了镣铐。 ——“陆谌,你去云南的这段时日,就只学会了易容术罢?” 陆谌被他识破了身份后,不禁冷笑一声,讽刺道:“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陈尧的真身就是我?呵呵,是不是沈沅想起些什么来了?想起了你将她强占,还想起了你还是她叔父时,就对她一个弱女子,使出了无数的黑心手段!” 陆谌的声音接近嘶吼,同在刑房中的江卓毫不留情地便拿持起了一块烧红的烙铁,“呲——”的一声,便朝着陆谌的肩处烫去。 刑房内很快便响起了男人凄厉的吼叫声。 陆之昀仪容峻整,面色淡漠,只嗓音冷厉道:“此前我一直都在想,只要你不再去惹事,我便留你条性命。看来,我还是过于仁慈了。” 陆谌呲牙咧嘴,仍未从被烫伤的剧痛中回过神来。 却听陆之昀沉声又道:“陆谌,沈沅现在很幸福,你却偏要让她想起从前的那些痛苦。你这不叫爱她,你只是气不过,气不过我从你手里抢走了她,想要报复我而已。陆谌,你直到今天,还是在意气用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