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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之昀只怕,陆谌会通过巫蛊,在沈沅的身上动手脚。 所以他才会一直派人跟着他,昨日江卓禀道,陆谌应是发现了有人一直在跟着他的行踪,在想要甩开他们时,一不小心就失足跌到了湍急的河水中。 他跌下山崖时,滇境正值雨季,水流湍行的速度亦是极快,没人敢跳下去将他救上来。 按理说,陆谌被洪水冲走后,应当是活不下来了。 可陆之昀派过去的那些人在骤雨停歇后,却没有寻到陆谌的尸体。 尸身既是没有下落,陆之昀的心中就仍存着顾虑。 —— 乔浦离开公府后,沈沅院子也里派来了下人,催他回去用晚食。 陆之昀穿过长长的复廊,回到了沈沅的闺室后,却见拔步床旁的香几上,赫然存着数块剥开的橘皮。 便知在他同乔浦谈话的这半个时辰内,沈沅在清醒后,又背着他贪食了数个橘子。 沈沅没料到男人竟是这么快就会赶回来,也自是没来得及清理那些橘皮,她蔓着霞粉色的小脸儿显露了几分赧然。 陆之昀走到她身旁坐定后,便低声问道:“说好了,一日最多吃三个,怎么又忘了?” 沈沅软声回道:“我下次不会了。” 说这话时,她那双盈盈的美目也探寻似地看着他,浓密柔顺的乌发也披散至腰际,气质温驯又娇柔。 虽同他小声地认了错,神情却也不再如从前一样,带着对他的惧怕,而是很放松地在同他相处。 陆之昀的眉目温和了些许,亦伸手摸了摸她柔软的发顶。 他此前从来都不敢奢望,沈沅能够喜欢他,甚至是爱慕他。 陆之昀想要的,不过就是沈沅能够不恨他,不排斥他,安安分分地待在他的身边,于他而言便是足矣。 而现在的沈沅,却对他显露了爱慕和依赖,陆之昀欣喜之余,却也因着曾经的失去,对沈沅的占有欲也愈发的深重了。 他不想让沈沅想起他曾经对她做过的那些事,也不想让自己好不容易在她心中树立的可靠丈夫的形象,再度变成她畏惧和憎恶的,那个强取豪夺,且不折手段的残忍男人。 在尝惯了沈沅对他真心的依赖和温柔后,如果二人之间的关系,又变成了前世的那副模样,他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来。 沈沅却于这时,看见了陆之昀凤目中一晃而过的幽晦,便柔声询问道:“季卿,你怎么了?” “没怎么。” 他淡声回罢,便拢护着身侧美人儿的腰肢,将她往怀中拥了几分,亦倾身吻了吻她柔软的眉心。 沈沅被他薄冷的唇甫一碰触,便缓缓地阖上了双眸。 耳畔,却突地听见了陆之昀嗓音低醇地道了句:“不要想起来。” 她正有些不解,却也没有因着这句意味不明的话,去询问他。 陆之昀接下来的话,却更是令沈沅觉得一头雾水—— “就算想起来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 永安侯府。 工部下辖的衙署众多,随意寻个皮作局,节慎库和织染所的,便能被有心人寻出许多的纰漏和错处来。 刘氏的三七还未过,高鹤洲和几个御史就突然对沈弘量下了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直接将他从正二品的尚书之位给撸成了无官无衔的人,而朝中能够替代沈弘量的出色官员,则大有人在,高鹤洲却在陆之昀的属意下,并没有着急填补工部尚书一职的空缺。 工部的左右侍郎也都是才能出众的高品官员,完全可以掌摄工部之事。 沈弘量这几月中,接连遭受了数次打击,虽说他早便预料到高鹤洲要对他动手,可到了事情真的来临的那日,他还是顿觉悲愤万分,甚至有些经受不住这么多的变故和打击。 沈弘量原以为,陆之昀还要借故再将他的爵位也给罢废,可到底他对沈沅这个贱种是极为宠爱的。 未寻到她的亲生父亲前,沈沅还是得借着沈家嫡长女的这个身份,陆之昀应是想让沈沅在京中的世家不至于抬不起头来,便没有夺他的爵位。 沈弘量一想到,现在他们侯府这举家老小,竟是都要看在燕王和唐氏女儿的面子上过活,便更觉憋闷。 被罢官后的当日,沈弘量回府就呕出了股鲜血,随即就大病了一场,连床榻都下不来。 刘氏去世后,沈渝治府的能力沈弘量放心不过,故而侯府中的中馈之务便都被沈弘量交由五姨娘阿蘅掌管。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本沈家就不靠着沈弘量在朝中的那些俸禄过活,侯府也是有着相当丰厚的家底的。 所以沈家这几个子女的吃穿用度并没有同从前有什么区别,只沈渝觉得,自从父亲被罢了官职后,她行在路上,也没从前有底气了。 刘氏毕竟是她的继母,所以在她去世后,沈渝还是得为她守孝三年,在此期间,她是改嫁不了的。 沈弘量一直宿在五姨娘的院子里,这日沈渝一如既往地来探病,瞧着阿蘅自从掌管了中馈后,就总是摆出那副耀武扬威,小人得志的模样,不由得就用言语讽刺了她几句。 “不过就是个爬床的丫鬟,被主子爷抬成了妾室,又暂时地掌管了中馈之权,就得意到以为自己是这家的主母了,还真是可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