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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涵想回府看看病重的母亲,大白氏却不准允,杨母和杨呈安也说她还未出月,不能出府见风,先派个丫鬟去探探情况便好。 沈涵求助无门,便想着自己一个人逃出杨府,哪成想刚一离开跨院,大白氏就派来了数名丫鬟和小厮去将她抓回来。 她在逃跑的途中,无意地跌落到了杨府的小荷池里,这池塘并不算深,可临近冬日的水最是寒凉,沈涵还未出小月,浸了冷水后对身子的损伤也是极大。 等她被下人救上来后,已是奄奄一息。 大白氏却仍觉不够解气,便悄悄地买通了医师,让他们绝不要好好地医治沈涵,还属意下人克扣沈涵的炭火。 结果,沈涵嫁到杨府也就不到四个月,便冻死在了跨院的那个小小的偏房里。 临死前,沈涵还做了个冗长的梦。 梦里,她嫁给了杨呈安为妻,并没有做他的妾室。 她在梦里也依旧百般地看不上他,动不动就拿难听的言语讽刺他,可杨呈安身为丈夫,却对她百般的忍让,无论她怎么做,他都对她异常的照顾和体贴。 弥留之际,沈涵的眼角也溢出了悔恨的泪水。 这些梦境很是真实,倒像是她曾经发生过的真实经历一样。 她知道如果她没有悔了这桩婚事,也没有去觊觎她不该觊觎的男人,断然是不会落得个如此的悲惨下场。 杨呈安如果真的按部就班地娶了她,也定然会对她很好。 只可惜,没有人能给她后悔药吃。 奄奄一息的刘氏听见了沈涵去世的消息后,自是悲伤欲绝,她难以相信几月前她的涵姐儿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嫁到杨家后,就落得个这么惨的一个下场。 且沈涵在临死之前,还受到了那么多的委屈和苛责,这简直让她痛心疾首。 刘氏想要从床上爬起来,也去为她的涵儿收尸,却使不出任何的力气来。 最后刘氏急火攻心,当着沈渝和沈项明的面儿,竟是生生地呕出了一股鲜血来,随后便猝然离开了人世。 等沈弘量终于回到京师后,也早就得知了妻女皆都离世的悲痛消息,他回到侯府,瞧见了梁柱上缠绕的白布,和府内异常萧索的景象,终是失神地跌坐在地。 “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弘量仰面怒喊了数声,终是不顾路过的下人,捶胸顿足地哭嚎了起来。 —— 因着刘氏毕竟是沈沅的继母,故而在沈家正式为她治伤的那日,她还是来侯府参加了刘氏的丧仪。 甫一进了灵堂,便嗅到了纸钱燃烧时,那呛鼻的硝烟味儿。 陆之昀在她来之前特意叮嘱,让她不必为她去守三七,也不必去在意外人的看法,丧仪这日过来看一眼便好。 灵堂内,并无沈弘量的身影,除了沈项明、沈渝和沈沐,也不见五姨娘阿蘅和她的幼子。 沈沅还瞧见了一些陌生的面孔,见其中的一位老妇同刘氏的长相有些肖似,便猜她应该是刘氏的生母。 她进堂后,除却沈项明和沈沐,其余人等皆都一脸仇恨地看向了她。 沈沅心中知晓,这就是事情的可怕之处。 这次是她没有帮沈涵和刘氏,这些人就将过错都怨在了她的头上。 可纵是这一次她帮了,只要往后她有一次未帮沈家人,先前儿做的一切牺牲,在他们眼里也都会化为乌有,她还是会落得她们的怨恨和不满。 沈项明身为长子,走到了沈沅的身侧,他的性格并没有被刘氏教导得如沈涵那般任性,虽然不喜念书,但人却是敦厚的。 沈项明恭敬地唤了声长姐,便要引着她为刘氏的灵位上香。 刘氏的母亲则将沈项明拽到了一旁,低声斥道:“项哥儿,你不要理睬她。嫡母和嫡妹都死了,她倒是来假惺惺地奔丧了,说她是白眼狼,我都抬举她了,等人死了才回侯府,有什么用?” 刘氏的父亲刘兴言则沉脸制止道:“你少说几句。” 沈沅并没有因着刘氏母亲的话显露任何的愠色,自然,也没觉得刘氏和沈涵的死同她有关,若要愧疚,也轮不上她来愧疚。 刘氏不是她的生母,也没有养育过她,她去世后,沈沅自然是不怎么悲伤的。 她本身就哭不出来,也不准备在灵堂装哭,等为刘氏烧完了纸钱后,便携着碧梧离开了这处。 刘氏的母亲在沈沅离开后,还恨恨地咬着牙,嘀咕道:“不就是嫁给了首辅吗,有什么好得意的,陆之昀身为这家的女婿,不肯帮自己的小姑子脱离苦海,要他有什么用……” 刘兴言未发一语,可神情也显露了几分恨意。 早晚,早晚他要让沈沅和陆之昀都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大祈的军权一直被陆之昀和乔家人把持着,他身为中军都督佥事,也早就同敦郡王尉迟桢在私下结盟了。 陆之昀毕竟是外戚,等小皇帝驾崩后,尉迟桢很有可能就会成为大祈的新一代帝王。 等到了那时,陆之昀、高鹤洲和乔浦这三个人,统统都会被新帝清算。 他刘兴言既要将乔浦手中的军权夺到手中,也要为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报仇雪恨。 —— 即将离开侯府时,碧梧的耳环却不见了一只,沈沅知道这对耳环是她刚来京师时,送给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