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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身量颀长高大,面容亦有种落拓不羁的英俊,惹得周遭看热闹的少女们纷纷侧目。 杨呈安这时正费力地按着沈涵心口那处,她的唇腔里亦吐出了含混着泥沙的湖水。 沈涵的身侧站着一哭哭啼啼的丫鬟,陆之旸瞥了眼她,又将视线落在了一侧的碧梧身上。 他明知那丫鬟才是沈涵的丫鬟,询问的人,却是碧梧:“怎么回事?她是谁?” 碧梧如实答道:“回陆指挥使,这位姑娘是我们夫人的亲meimei,刚才她失足落了水,夫人便唤奴婢来看看她。” 沈涵的丫鬟亦于这时插嘴道:“适才石桥上的人太多,我们姑娘…我们姑娘是被人群推搡下去的。” 陆之旸因而看了眼不远处的石桥,见上面行过的百姓果然人数众多,便低声对着身侧的官兵叮嘱了几句话。 几名官兵得令后,很快前往石桥处维系秩序。 沈涵亦于这时转醒,甫一睁眼,就看见了即将与她有着媒妁之言的杨呈安。 杨呈安的神情略显关切,可那相貌,却属实平庸。 沈涵的心中蓦地涌起了一阵厌恶。 掀眸却见,沈沅丫鬟碧梧竟是也站在她的眼前,而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英俊倜傥的官爷。 沈涵定睛一看,见这官爷的眉眼竟是同陆之昀有几番肖像,便猜出了此人的身份。 他应是陆之昀的七弟,陆之旸了。 陆之昀同胞的弟弟陆之昕死得太早,沈涵并未见过他的模样,且外面的人都传,公府的七公子虽与镇国公陆之昀不是同母所出,可无论是脾性还是相貌,陆之旸都是与陆之昀最像的。 沈涵近来的心情苦楚得很,就连刘氏也放弃了让她做陆之昀填房的打算,还一直劝她就安安分分地嫁给杨呈安罢。 可杨呈安这个丑男人,怎能配得上正值青春妙龄,还貌美如花的她? 沈涵这时已经忘却了濒临死亡的痛苦,一直用眼盯着陆之旸高大的身影看。 这平民落水,原也毋需指挥使亲自过来查看。 那陆之旸既是亲自过来了一趟,还询问了番她的状况,到现在见她转醒了,他还不离此处…… 沈涵的心中渐渐有了猜测,亦觉得陆之旸应是对她有些好感的,便故作娇弱地对着陆之旸感激道:“多谢指挥使大人相救。” 杨呈安愣在了原地,也难以置信地看向了眼前的虚弱少女。 分明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救的她,她也明明知道是他救的她,怎么沈涵却只同指挥使道谢,对他,却连句谢意都没有。 杨呈安识得沈涵的身份,亦知道母亲想与永安侯府沈家结亲,他此前见过沈涵的相貌,对自己的这位未来妻子也是存着好感的。 可沈涵今日的举动,却让他对她的这些好感,消失殆尽。 原来她是一个虚荣势利,恩将仇报的女子。 杨呈安的眸色冷了几分。 陆之旸亦蹙眉回道:“谢本官做什么?是你身后的这位白衣公子救了你。” 沈涵瞥了眼杨呈安,这才敷衍地道了句:“多谢杨公子救命之恩。” 丫鬟将沈涵从地上搀起来时,碧梧见她无事,也离开此处去寻沈沅通禀这事了。 等碧梧走后,陆之旸亦携着官兵离开了沈涵的这处。 沈涵看着陆之旸远去的背影,心道陆之旸今年二十二岁,却还没被陆老太太许门亲事。 说到底陆之旸也是公府嫡子,人中龙凤。 父母既是都不许她再打陆之昀的心思,那她就退而求其次,嫁给这个对她有着好感,且同陆之昀有几分肖似的陆之旸好了。 沈涵再一想到,陆之旸并没有同陆家分家,等她嫁过去后,也是能住在镇国公府的院子里的。 沈沅千防万防,却是料不到她还能有另一种方式住进镇国公府里。 就算她做不了陆之昀的女人,那她也要膈应膈应沈沅,不能让她过得那么顺遂。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见画舫旁四下无船,王六的脑袋才终于探出了水面。 江卓将他拽到了船面上后,二人很快进了舱内,避着耳目谈起了话来。 江卓递给他一碗热汤,随即问道:“适才跳进去救人的那位公子,有没有发现你?” 王六摇首回道:“没发现,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江卓命他在沈涵坠水后,便寻机拽着她的脚腕,让她直接沉底淹死,却没成想杨呈安颇识水性,竟还是将沈涵给救上来了。 陆之昀想将这事做得隐晦些。 其实就算沈涵死后,沈弘量将案情呈给了大理寺,也查不出什么实情来。 但他要杀的人毕竟是夫人的亲meimei,这事还是得做得隐晦些。 江丰已经随着公爷和夫人登岸,去看乞巧节的灯会了,江卓却将双手交握置于身前,忖着此事的另一解决之策。 他想,还是不能让沈涵活过今夜,不然公爷肯定要怪罪他。 —— 沈沅适才的画舫中就饮了一杯雪花酿,逛灯会时,又趁陆之昀不察,悄悄地饮了些商贩递给她尝的米酒。 她的酒量三杯就倒,偏还是个瘾大的。 等陆之昀发现沈沅醉了时,便见她眼底半醺,脚步也有些虚浮,连手中的花灯都提不住了。 陆之昀无奈地接过了她纤手的花灯,沉声问道:“你这是饮了多少的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