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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部五品员外郎一职,恰好是钟凌以前的职位。 沈涵一想到这处,便更觉得有些膈应。 “女儿不嫁!若是嫁不了心爱之人,女儿宁可进庵堂当姑子,也不嫁!” 沈弘量斥道:“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哪还轮得到你来置喙?” 沈涵刚要再顶撞沈弘量几句,刘氏却及时握住了女儿的手,示意她住嘴。 沈涵也怕沈弘量一旦做怒,再动手打她一巴掌,那就犯不上了,终是不甚情愿地噤住了声。 可她就是瞧不上杨呈安。 沈弘量越这么说,她就越不想嫁给他。 —— 乞巧节这日。 陆之昀从皇宫归府时,公府暮色四合,风柔日薄,诸景洵美疏旷。 刚一到沈沅的院子处时,便见佳人已经亭亭地站在院外,笑意吟吟地等着他了。 她今日穿了身婉约典雅的湖蓝色长褙,里面搭了件齐腰襦裙,领缘处绣着折枝木兰和玉芙蓉,浓密的鸦发则绾成了如纱似雾的薄妥鬓,纤手还提了盏蝴蝶花灯。 巴掌大的芙蓉面瞧着愈发温美,置身于黄昏中,还透着那股不染纤尘的仙气。 陆之昀一时有些看怔,直到沈沅那双溢着期冀的明亮水眸亦看向了阔步行来的他,面容才恢复了平素的冷峻淡然。 沈沅一见到他,就柔声唤道:“官人。” 陆之昀嗯了一声,却听沈沅又细声细气地催促他道:“官人,您快去将官服换成便衣,妾身想在宵禁前,在灯会上多玩一会儿。” 待凑近一看,陆之昀才发现,沈沅竟还在眉间化了前朝才有的珍珠妆。 他的唇边多了丝淡淡的笑意,亦觉得沈沅在他的面前时,比从前放开了许多,也会亲昵地同他提要求了。 沈沅的心愿不过就是想在乞巧节的夜集里多逛一会儿,陆之昀自是依着她的要求,很快就换了身简便的青色深衣。 再戴上那顶方士冠后,周身的气质也陡增了几分冷隽和斯文。 等他牵着她乘上了马车后,沈沅甚至产生了错觉,都不知道乞巧节陪她逛灯会的到底是官人陆之昀,还是云先生了。 晚烟渐起,众人很快就到抵了画舫游船处。 周遭酒楼的丝竹之音不绝如缕,游湖的画船中亦是萧鼓不绝。 这厢,夫妻二人同游画舫。 另一厢的船头处,江氏二兄弟各持着一坛子女儿红,击坛豪饮。 江卓表面上是在同弟弟饮酒作乐,任谁都看不出,此时此刻,他正在同石桥上,一位隐于人群中的暗卫悄悄对视。 江卓冲他颔了下首,那人很快便消失在了人群中。 江丰这时道:“公爷可真厉害,当时他留用了水鬼王六时,我都不知道他到底能有什么用途。他潜入水底,也有小半个时辰了吧?” 江卓笑了下,回道:“半个时辰算什么,他的体质和寻常的男子不同,至少能在水底下待一个时辰呢。” 画舫内,沈沅和陆之昀相对而坐,二人中间的小案上则摆着雪花酿和几道精致的小菜。 陆之昀掀眸看向了对面的沈沅,见她手持罗扇,仿若画中走出的绝色美人儿。 陆之昀瞥了眼案上的那把折扇,其实他穿衣没什么讲究,反倒是高鹤洲其人,在穿衣上下的功夫,比女人还要多。 可自沈沅跟了他后,便按照自己的喜好,送了他许多东西,譬如他拇指上佩着的玉扳指,还有眼前的这把折扇。 陆之昀此前是不喜欢戴这些饰物的,那墨玉扳指他如今已戴得趁手。 可如果再拿上一把折扇,那他便同高鹤洲那厮无甚两样了。 偏这把折扇扇面的松柏图,是沈沅亲手题画的,陆之昀舍不得将它弃用。 陆之昀淡抿薄唇,无奈地给沈沅斟了杯酒后,低声命道:“只准你饮一杯。” 眼见着卷帘外夕日渐沉,沈沅轻煽了几下罗扇后,便柔声同男人提道:“虽说京师繁华,但妾身还是觉得,扬州的小秦淮要更有意趣风情,尤其是在乞巧节时,最是热闹。也不知当年官人在扬州外任时,有没有与别的佳人同游过画舫?” 一提到小秦淮这三个字,男人轮廓锐利的锋眉,显而易见地冷沉了几分。 “没有。” 一提到小秦淮,陆之昀就想起了沈沅逛窑子的事。 他知道她内里是有些离经叛道的。 秀如芝兰,有着书卷气的典雅美人儿是她。 惹得人欲罢不能,尽对他使些柔媚小意手段的也是她。 沈沅的哪一面,陆之昀都喜欢。 沈沅却不知男人此时的那些心思,语气故作幽幽地又道:“我还以为官人在扬州时,不只骗过我一个小姑娘呢。” 陆之昀威冷的凤目觑了几分,故作镇定地反问道:“我骗你什么了?你那时那么小,偏要一个人去京师,我正好同你舅舅相熟,当然要将你送回唐府。” 沈沅撇了下嘴,心道陆之昀还是这么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她摇着扇柄的动作微顿,便在男人的注视下,试探道:“妾身很是惦念云先生的现状,但毕竟妾身已为人妇,不方便给外男寄私信,官人您反正也与他相熟,不如您就让江丰江卓他们打听打听他的下落…等打听出来后,您再往他的现址寄封信,如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