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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却丝毫都没有,要将那个玉扳指摘下来的举动。 —— 月色溶溶。 沈沅所住的庭院后身,有一玲珑的小亭,其内还置有一个用建州石磨砌的圆形石桌。 丫鬟们在上面摆上了各式各样的鲜果和点心,沈沅亦持着绢纱团扇,坐在这小亭里赏月避暑。 是夜,沈沅也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冷静。 她也在心中,好好地理了理她对陆之昀的感觉。 自上次沈沅送完陆之昀玉扳指后,她虽同廖哥儿见了数面,可却再没见到过陆之昀的身影。 其实沈沅的骨子里,是个很没安全感的人。 如果不是做了那个梦,知道了前世陆之昀对她的好,那么就算借她十个胆子,沈沅也不敢去靠近他,更遑论是去撩拨他。 前世的她,每每见到这个陆家五叔时,也同碧梧一样,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沈沅其实清楚,她能同陆之昀有这么多单独见面的机会,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陆之昀在背后,定是也悄悄地安排了些事情。 但是她却弄不懂这个男人深沉的心思。 亦觉得,这一世的陆之昀对她,更像是产生了些新鲜感,便起了些好奇的心思。 他公务繁忙,偶尔见见她这个从扬州来的侯府嫡女,也算是给自己解了闷。 而他早就过了而立之年,却一直未娶妻生子,怕也是真如旁人传的那般,是个不近女色的。 沈沅的心绪越来越乱。 她觉得自己那日的举动,可能还是触怒到他了。 可纵然沈沅的心中产生了极大的挫败感,她还是想在英亲王的寿宴上,最后一次再试探试探,陆之昀对她的态度。 —— 两日后,便是英亲王的五十大寿。 身为先帝为数不多的几个兄弟中,唯一被赐封了亲王的皇室成员,英亲王也可谓是身份贵重,颇有权势。 桂园是英亲王的私人置业,因着每逢盛秋时,园内植栽的大量桂树都会开得格外茂盛,可谓丹桂飘香,故而此园便择了个“桂”字命名。 桂园诸景贵雅别致,其内石峰玲珑,比陆之昀的私人置业韶园要多了些皇家气派,但却少了些清朗疏旷的韵味。 纵然如今的英亲王行事跋扈,但在他还年轻时,也是个平厚怀柔的人。 且沈沅记得,前世的英亲王在这个时间点上,好似并没有这般嚣张。 她有些弄不清缘由。 只觉得,或许是因为自己重生后,就改变了前世原有的轨迹,连带着许多事也都发生了变化。 小皇帝年岁尚幼,先帝亲封的三位辅政大臣中,有一位已经去世。 另两个人中除了陆之昀,便是中军都尉乔浦。 乔浦是陆之昀生母乔氏的外甥,既是中军都尉,那便是掌管着大祈最精锐的军队。 而大祈如今的京卫指挥使,是陆之旸。 乔浦和陆之旸,都是陆之昀的亲信,且这二人在背地里也是以陆之昀为尊,调遣兵员的安排也全都由陆之昀做主。 如此,陆之昀可谓是将兵权牢牢地握在了手里,以至于他明面上是辅佐皇帝的外戚权臣,实则却是祈朝的真正掌权者。 英亲王自是对此颇为不服。 两个人在朝中的关系也是不睦已久。 沈弘量虽然不欲与英亲王一派,但是他既是往沈家递了请帖,他也不敢拂了英亲王的面子,便让沈沅和沈涵来参了宴。 而最难得的是,陆之昀和高鹤洲也做足了表面功夫,隐去了同英亲王在朝中的那些龃龉,也于今日来到了桂园中。 宽敞的女厅内,已摆好了数张席面。 沈沅自是和沈涵同坐一席,而沈涵还在宴上见到了许多交好的世家闺秀,在席间与她们畅聊得很愉悦。 沈沅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很少说话。 再说她原本就是从扬州来的,在京师内也不认识什么世家闺秀,自是也没有可以相聊的友人。 可纵是沈沅一直沉默着,同席的女眷还是会一直悄悄地打量着她。 荣昌侯家的嫡次女赵氏不禁压低了声音同沈涵道:“涵姐儿,你长姐生得可真好看,怨不得都说她是扬州府的第一美人呢。可既是这么漂亮,怎么还会被那康平伯退婚啊?” 沈涵掩着眸中的那丝不悦,她最是不愿旁人在她的面前夸奖沈沅长得有多美,只语气幽幽地回道:“这我哪儿知道……” 沈沅心不在焉,也自是没听清嫡妹和赵氏到底嘀咕了些什么。 她只意兴阑珊地用纤手捻了块松子糕,正要往嘴里送着,便见那荣昌侯家的姑娘正直勾勾地盯着她看。 赵家姑娘察觉出了沈沅已经回过了神,不禁有些赧然。 沈沅却冲她温柔莞尔,还将自己手旁的玫瑰饼推到了小姑娘的面前。 沈沅也能理解她看她看到呆怔这事。 如她这个岁数的姑娘,容易对比她年纪稍长几岁,且性情温柔的jiejie产生莫名其妙的好感。 赵家姑娘见沈沅是个好相与的jiejie,便同她相视一笑。 沈涵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心中却莫名地涌起了淡淡的烦躁。 她不愿让沈沅这么快,就同她的友人交好上了。 于是便对着这席间的闺秀们提议道:“反正离正式开席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不如去逛逛园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