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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既是陆之昀的生辰,廖哥儿便为他的五叔绘了副松柏常青图,因着陆之昀在国公府的住所,便叫歧松馆。 而歧松馆后身的院落里,也自是植栽着数棵葳蕤茂盛的参天古松。 纵然沈沅悉心地教了廖哥儿画技,但是廖哥儿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笔法仍不成熟。 待他可怜兮兮地给沈沅看过自己绘的那副松柏图后,便觉得这画要是送给他的五叔,属实有些拿不出手。 沈沅温柔地摸了摸廖哥儿的小脑袋后,便提笔沾墨,直接在那绘图上改了数笔。 美人儿的纤手如瓷般白皙细腻,她神情专注,绘画的笔法也异常熟稔老道。 江丰得见此景,不由得有些看怔。 这沈家的大姑娘,确实不同于寻常的闺秀,不仅管家理账样样拿手,这琴棋书画也应是样样精通。 少顷的功夫,廖哥儿的那副常青松柏图便大变了模样。 江丰瞥了眼那画,暗觉,这画都可以拿到前门街上去卖了。 从前他就曾为陆之昀打听到,说沈家的姑娘缺银子时,往往会绘些花样拿到衣料铺子去卖。 这副精妙绝伦的手艺,一般的画师都比不了。 廖哥儿看完画后,胖嘟嘟的小脸终于展颜一笑,随后便拿着那副全新的松柏常青图,哒哒哒地走到了太师椅处,对陆之昀软声道:“五叔,这是我给你的生辰贺礼~” 陆之昀接过了孩童手中的画后,微敛着凤目,淡淡地扫了一眼廖哥儿和沈沅一起绘的这副图。 “画得还不错。” 陆之昀很少会夸赞旁人,廖哥儿自被他养在身旁后,也从未从他五叔的嘴中听到过什么赞赏的词汇。 今日听见了这声不咸不淡的夸奖后,廖哥儿赧然地垂下了乌眸,竟是还害羞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这副可爱的模样,惹得陆之昀一贯冷厉的眸中,好似都多了些淡淡的温情。 一旁的江丰难能见到陆之昀的这副模样,却觉,还是沈姑娘的面子大。 他们公爷这话明面是在夸自己的小侄。 实则却是在嘉赏,为廖哥儿改了画的那位妙手美人儿。 —— 送完常青松柏图后,沈沅又教了会儿廖哥儿课业。 江丰今日也按照老规矩,寻了些借口将廖哥儿抱出了这酒楼的书斋,也将碧梧支开了此处,只留沈沅和陆之昀独处一室。 每每这样同陆之昀单独地共处一室时,沈沅的心中就会无端地生出紧张的情绪来。 她状似镇定地收拾着书案上的纸笔,却觉男人的视线,也毫不避讳地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沈沅于今日,也为陆之昀备了份生辰贺礼。 这贺礼若是江丰在场,她还真磨不开面子去送。 故而沈沅屏了屏不匀的气息后,便有些怯怯地看向了陆之昀,柔声道:“大人…其实我也有件贺礼,想在今日送给您。” “什么贺礼?” 陆之昀修长且指骨分明的手随意地搭在了扶手上,只缄默地坐在那处,便尽显成熟男子独有的深沉气质。 沈沅并没有立即回复陆之昀,而是款款地走向了他。 陆之昀今日穿了身深青色的玄端燕服,忠静冠下的眉眼深邃矜然。 这燕服的衣样款式虽然低调,却不是寻常百姓能穿的仪制,而是先帝特意命人为重臣设计的常服,取意“虽燕居,宜辨等威。” 沈沅离男人越近,亦能隐隐看见燕服上的低调云纹。 这原本是个很显淡泊闲适的常服,却被陆之昀穿出了挺拓庄重的感觉。 待离陆之昀的太师椅只有一步时,沈沅终于停住了步子。 沈沅虽然卖了个关子,但是陆之昀却很有耐心,他又问:“到底是什么贺礼?” 男人的眉骨英挺,那双深邃的凤目在看人时,也稍显高鹜。 沈沅这一近距离地看他,不由得想起了九年前,他在扬州做巡盐御史时,就有许多的闺秀小姐对他芳心暗许。 她那时虽同陆之昀接触过几次,却没怎么仔细瞧过他的相貌。 而今近距离地一看,便觉得那些扬州的小姐喜欢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副冷淡禁欲的气质,再加上英俊无俦的面庞,还有那刚直不阿的御史身份,最是那种年岁的小姑娘会喜欢的。 沈沅耐着突然加快的心跳,垂眸回道:“大人…您先将左手抬起来。” 陆之昀微抬锋眉,却没有言语。 他竟是依着沈沅的言语照做了。 沈沅见他的态度并没有很排斥,暗自松了口气,随后她从袖中抽出了块软帕,便在男人深邃目光的注视下,将帕子覆在了他的手上。 沈沅的那双手生得白皙纤美,柔嫩脆弱到,似是衣角划过时,都会破个口子。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是陆之昀的手。 他的手型也很好看,指骨分明亦很修长,却尽显男子的力量感。 沈沅并没有看见,在她专注地将那个质腻漆黑的墨玉扳指套在陆之昀的拇指上时。 男人冷硬的喉结,竟是微微地滚动了一下。 陆之昀很快便微微敛眸,在沈沅将那柔软的帕子从扳指和他拇指的缝隙中抽走后,只淡声道:“尺寸倒是正合适。” 沈沅听陆之昀说出了这话,便觉他对这个贺礼,还算是满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