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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刚从扬州当京城时,沈涵也曾同她主动交好过,只是没相处几日,沈涵便开始有意疏远起这个长姐了。 刘氏能明白女儿的那些心思。 沈涵曾经见过沈沅刚出浴时的模样。 沈沅平日看上去身量偏纤瘦,可一旦褪去了衣衫,便是体酥骨匀,拥雪成峰。 那双白皙的双腿笔直而修长,杨柳腰不堪一握,肩头却又纤润如玉,与那优美的颈线组成的比例也堪称天造。 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沈沅身上的每一处,都生得极美。 沈涵对这个长姐有嫉妒的心理,再正常不过了。 故而刘氏便劝沈涵,说沈沅的年岁毕竟要大些,女子长开后,总要比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要更美些。 等沈涵到了沈沅的这个岁数,说不定能比她还要貌美。 可话虽这么说,刘氏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 沈沅这样的相貌却属罕见,除非沈涵重新再投一次胎,否则在容貌上,她永远都得被自己的长姐压上一头。 不过说来,同样都是沈弘量的女儿,偏生怎么就沈沅这么会长? 思及此,刘氏却见,刚刚归来的沈弘量不仅灰头土脸。 身上那绣有仙鹤补子的一品官服也被划了好几个道子,整个人看上去面色沉沉,狼狈不堪。 刘氏忙关切地问道:“侯爷,您这是怎么了?这…这怎么就给自己弄成了这副样子。” 沈弘量掀眸睨了刘氏一眼。 他一想起今日的事,便气不打一处来。 陆之昀在中级殿前敲打了他一通后,他便如过街之鼠般,当着其余阁臣的面,灰溜溜地出了宫门。 待乘上侯府的马车没多久后,奇怪的事便发生了。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炎热,那平日一贯温驯的良驹竟是突然发起了性子,前蹄一抬,便扬着马颈嘶吼了数声。 车夫越是拿马鞭抽它,这匹马便越来劲。 最后它左右乱晃,马车亦因此陡然倾覆,沈弘量坐在其内,也差点便被摔断了腿。 沈弘量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也绝对不是意外。 而是有人在故意设计。 看来首辅大人,对他的意见很大。 沈弘量在回侯府的路上,也一直在想这件事。 可陆之昀的性情最是深不可测,谁能猜出他的心思来? 故而沈弘量瞥了眼刘氏,知她向来是个嘴碎的,还同镇国公府的三房寇氏是表姐妹,便冷声询问道:“你是不是同你那寇家表姐胡乱说什么话了,那些碎话还传到了镇国公的耳朵里,惹得他对本侯也产生了怨怼!” 刘氏自是没预料到,沈弘量问她话时竟会这么愤怒。 故而她慌乱地回想了一番,近日同寇氏见面时的对话,随后如实回道:“妾身…妾身没同表姐说什么,只是提到了沅姐儿的婚事…还说英亲王正好想娶续弦……” 话说到这处,刘氏终于回过味来。 她亦满脸惊诧地捂住了嘴,赶忙对沈弘量认错道:“侯爷…妾身可真不是故意的,是妾身糊涂了…那英亲王正同陆之昀斗得水深火热,这时如果再让沅姐儿去做他的续弦,无异于是在同陆之昀宣战啊……” 沈弘量眸色深深地看了刘氏一眼,没再言语。 他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陆之昀愤怒的原因,也在心中彻底断了,要让沈沅嫁给英亲王的打算。 不过眼下,康平伯的脑袋被牌坊砸了后,便受了重伤,现在还未清醒过来。 沈弘量的心中不免有些焦灼。 他生怕沈渝同陆谌不能成婚,他们沈家也就再难寻到机会,攀上陆家这层关系。 —— 康平伯府。 陆谌连着昏迷了数日,卢氏也为独子cao碎了心,还去国公府哭天抢地了一通,求着陆之昀从宫里搬来了太医。 是日辰时,陆谌的情况终于有所好转。 他的脑袋上被医师做了针灸,醒来后便觉心口那处,就如被利刃摧折了似的,绞痛难忍。 陆谌甫一清醒,脑海中首先浮现的,便是沈沅那张柔弱的芙蓉面。 他也渐渐沉浸在了一段画面异常真实的回忆中—— 伯爵府的书房内,炉烟浥浥。 陆谌撂下了手中执笔,亦命书童将那纸休书平铺在案。 沈沅则穿着一袭荆钗布衣,站在了书案的一旁。 因着在雨中跪了三日,所以这时的她患了格外严重的咳疾,嗅到一点香薰的味道,便会咳嗽个不停。 陆谌听着她痛苦的咳嗽声,却并没有让下人将熏炉里的香熄灭,只冷声问向沈沅:“按手印画押之前,你还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他同沈沅虽是有名无实,却也做了大半年的夫妻。 越同她接触,陆谌便越能发现,沈沅的外表看上去虽然柔弱易碎,但是骨子里却是个极为倔强的女人。 决定要将她送到庄子前时,陆谌曾对沈沅说过,只要她肯向沈渝低头认个错,再在佛寺里潜心抄经半年,等时日长了后,他还会再将她从寺里接回伯府。 这伯府正妻的身份,他还是会留给她的。 可沈沅却对和离的态度极为坚决,陆谌提起了若要和离,便只能将她送到庄子里的事后,她答应的极快,甚至都没怎么思考过。 听罢陆谌的问话,沈沅却没有言语,只是当着他的面,默默地咬破了自己的食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