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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沅的水眸仍在落着泪。 听罢沈弘量的训斥,她的眸色亦由哀转冷。 沈沅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鳏夫?哪来的鳏夫? 会是她和陆之昀见面的事被人看见了吗? 沈沅的嗓音微颤,却强自镇静地同沈弘量解释道:“父亲,我没有去私会鳏夫,会不会是您从哪儿听错了?” 沈弘量眸色冷冷地上下看了沈沅一眼。 说沈沅去见鳏夫的人,是沈渝。 这若要放在平日,沈弘量听到这话,气归气,却不会去打沈沅。 只是今日下朝后,他无意中见到,工部的那几个侍郎和员外同朝中的言官和御史走得近了些。 原本沈沅同康平伯退婚的事,便成为了勋贵世家的谈资。 这也从侧面显露了,永安侯府看似清贵,实际却是个弱势的豪门。 他底下的那几个侍郎都比他年轻,还有才干。 这几年朝中也隐隐有传闻,说是陆之昀早晚要通过吏部尚书高鹤洲,将他从尚书之位上贬下去。 若是沈沅真的私会鳏夫,那些好事的侍郎再到言官那处去参他一本,他在朝中的地位便更岌岌可危了。 故而他在皇宫里,便憋了一肚子的气。 而沈沅正好撞了上来,不免就成为了他撒气的对象。 —— 离开荷花厅前,沈弘量也没对沈沅说过半句安慰的话,只是又训斥她,在外一定要注意检点,不要给他惹是生非。 沈沅回到院子里后,碧梧立即便寻到了刚煮熟的鸡卵,她慌忙为沈沅拨开了蛋壳,随后便为她敷了敷面上的赤红掌印。 沈沅微微侧首,对着镜台照了照泛肿的半张脸蛋,面上并无任何泣态,可是眼泪却还是一滴又一滴地往外淌着。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都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沈弘量亲生的了。 碧梧语气微哽道:“姑娘…您受委屈了…是奴婢无用,适才也没有反应过来,否则侯爷的这一巴掌,也落不到您的脸上来…” 沈沅摇了摇首,却没有说话。 碧梧这时又探寻似地问道:“其实适才,公府的人来过,说是…廖哥儿今日嚷着要见您。可您的脸都被打成这样了,还怎么出去啊?” 沈沅接过了那匀净无疵的鸡卵,边为自己敷着,边回道:“用粉掩一掩吧。” 适才在荷花厅处,她已经弄清,沈弘量并不知道她为陆家的廖哥儿授业的事。 更是不知道,她偶尔还能见到陆之昀的事。 而沈弘量如此,怕是有人在他的面前故意造谣生事。 沈弘量就是这样,总说让她忍让端庄,可沈渝在乞巧节去见陆谌,也是私会外男。 沈弘量不去管沈渝,偏生因为那个子虚乌有的谣言,打了她一个巴掌。 沈沅的脸上有伤,若按她以往的性子,定是会推了见廖哥儿这事的。 可是因为心中有了愤懑,沈沅亦不想在府里待上半刻,便又对碧梧吩咐道:“不用再敷了,帮我涂粉罢。” —— 沈弘量虽然打了沈沅,却没禁她的足,故而沈沅和碧梧很顺利地便离开了永安侯府。 乞巧节的夜集声色繁华,夹岸的画楼鳞次栉比,绿杨盈堤,笙歌不绝。 可是因着下起了小雨,沈沅的面色便有些难看。 她的肌肤细腻如凝脂,向来是不用敷粉的。 这敷了层厚粉后,面色瞧着反倒是更憔悴了。 而那银镯虽能镇住她的魂魄,却治不了她的心疾。 虽说今日这雨并没有伴着雷声,但是沈沅的心口却一直在悸颤个不停。 但是这种痛苦,是她能够将将忍住的。 陂岸之旁,倚靠着画舫和鼓棚灯窗,夜色低垂,它们连缀着从河道中驶出时,可谓交辉焕彩。 沈沅本以为自己只是会同廖哥儿见上一面,因为前几次她教廖哥儿时,陆之昀公务繁忙,都没有在场。 可她到抵了岸边时,却见到了一个熟悉且高大的背影。 陆之昀正倚槛而望,而江丰却注意到了她和碧梧的到来。 江丰对陆之昀耳语了几句后,陆之昀便从他的手中接过了油纸伞,随即便转身看向了她。 沈沅压根没猜到陆之昀竟是会在这儿,她不想让他看见她被打肿的半张脸,下意识地便将手覆在了那仍在泛肿的右颊上。 陆之昀已然走到了她的身前,亦将伞檐低垂了几分,为她遮住了细雨。 男人的眉眼深邃,身上旷远冷冽的松木气息,也拂过了她的发顶。 他垂首看向沈沅时,只低声命道:“把手放下来。” 沈沅怯生生地抬眸,却没有如实照做,只轻声唤道:“大人……” 陆之昀威冷的凤目渐变得犀利,似是一眼便能将她看穿。 他的语气沉了几分,复又问道:“你这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章 牌匾砸头 夜渐深浓,京师细雨濛濛,晚烟渐起。 江丰适才也自是瞧见了沈沅脸上的那道掌印。 她灼若芙蕖的美人面,只巴掌般的大小,眉眼虽精致,却总存着某种纤细又柔美的脆弱感。 沈沅的肌肤细腻如新雪,轻薄匀透,若稍近些去看她的那张脸,更是觉得,好像只用指尖轻轻碰触一下,都要碎掉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