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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花色的颜色偏白,清雅归清雅,但若制成外衫,总像是在穿丧服,只能做成里衣来用。 三姨娘所出的庶女沈沐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沈沅,她刚要主动先去拿那匹芦花色的缎子。 沈沅却让碧梧将那匹杏色的抱起,待递给了幼妹后,便柔声道:“你年岁小,穿杏色好看。” 沈沐的面上有些难以置信,却还是兴奋地接过了杏色缎子,感激道:“谢谢长姐~” —— 离开荷花厅后,沈涵正同母亲刘氏往院落走去。 沈涵边行着,边语气幽幽地道:“她倒是大度,这又让沐姐儿缎子,又在沈渝的面前表现得平静淡然,毫无怨怼之态。不知道是真不在意,还是惯会做戏。” 刘氏听罢女儿的话后,却也调侃道:“那日下了大雨,你没看见吗?她的脸都惨白成什么样子了!今日又主动挑了那匹芦花色的缎子,我都不好点破。不过你长姐的那张脸,还真是薄命相。” —— 法华寺。 这日天色稍阴,沈沅却携着碧梧去了趟寺庙,见了一位旧识。 檀木小案上,放着两杯沁人心脾的清茶。 念空的眼眸生得清润,一看便有着一副悲天悯人的心肠。 他年岁并不大,却已经是法华寺的方丈了。 待沈沅同念空在香客休息的寮房里寒暄了几句话后,念空便递给了沈沅一个镯子。 沈沅接过它后,念空便温声道:“贫僧为你打了个镯子,它表面上看着是普通的素纹银镯,里面却攥刻着金刚经。你将这镯子随身带着,便能镇住魂魄。但是沈姑娘那些难受的症状还是会在,请恕贫僧对此无能为力。” 沈沅垂眸看向那银镯时,便见那镯子的内里,果然刻着工整的佛经小字。 而念空的眼眶微红,眼下也存着乌青,一看便是熬了许多的夜,紧赶着帮她制出了这副镇魂的镯子。 沈沅心生感激,待将银镯戴上后,便柔声道:“多谢方丈,沈沅感激不尽。” 念空却手持佛串,摇了摇首:“当年在扬州,沈姑娘也曾救过贫僧一命,这些都是贫僧应当为你做的。” “只是沈姑娘切记,不要轻易摘下这个镯子,否则雷雨来临,你的魂魄一旦离开躯体,无需贫僧多言,沈姑娘也知道会发生什么。” 沈沅神情沉重地点了点头:“我记下了。” 念空知道了沈沅身上发生的一切,只是沈沅却没同他说出,能够镇住她魂魄之人的身份。 此人的命格极其罕见,气运亦是极强,邪祟凶煞之物向来近不了他的身。 念空双手合十,待微微颔首后,心里也猜出了他的身份。 —— 陆之昀站在悬窗前,正俯视着前门街喧嚣的景象。 江丰进室时,却见自家的主子竟是伸出了修长且指骨分明的大手。 随即,一只宝蓝色的美丽蝴蝶,竟是乖巧地落在了他的指尖处。 陆之昀十三岁那年,父亲老国公被jian臣所诬,陆家上上下下的男丁皆被流放。 而后祈朝生了内乱,京师的皇帝自顾不暇,陆之昀便同他的三兄参了军,也曾为大祈立下过赫赫的军功。 他是行伍出身,纵是入了官场后,也时常会抽出空子练武强身。 故而男人的手劲,也比寻常的男子大上许多。 陆之昀只要稍稍用些力气,这只蝴蝶就会立即在他的掌中碎掉。 可陆之昀却微垂着鸦睫,任由这只蝴蝶停驻在自己的指尖,那双威冷的凤目在看向它时,也极有耐心。 坐在一旁的廖哥儿正用小胖手拄着脸蛋儿,神情有些恹恹然。 双交四椀的红木门被人轻轻推开,发出吱呀声响。 廖哥儿的小脸儿渐渐变得兴奋,唤道:“沈jiejie来了!” 男孩清亮的话音惊扰到了那只蝴蝶。 它亦蓦地,翩跹飞离了男人的指尖。 陆之昀听到了这话,凉薄的唇角旁,却多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1)《明代社会日常生活》 第9章 学费 沈沅进室后便发现,江丰已经命人将此处重新布置了一番。 这雅间左偏东向的地界,放了一大漆红木书案。 宽敞的桌面上也摆好了文房四宝,一旁香几的小炉里则焚起了松沉旷远的檀香。 书案的一左一右,还各站着两个十岁左右的书童。 江丰倒还真把酒楼的雅间,变成了一个疏朗清雅的书斋。 他明显是个鬼主意多的,给沈沅备的椅子,还是江南常见的玫瑰文椅。 这椅子的扶手和椅背上的雕花极为精美,待沈沅落座后,不免有些局促和赧然。 陆之昀今日穿了身素简的深衣,他不发一言地坐在悬窗旁的圈椅处。 他正对着沈沅和廖哥儿的方向。 单是这么坐着,都能觉他双腿修长,身量高大。 男人指骨分明的右手只随意地搭在了扶手上,便给人一种威仪和压迫感。 沈沅避不开他的视线。 只觉得他穿文士的深衣时,却丝毫不显文弱,反是眼神太过冷锐,倒是无端地多了几分禁欲的气质。 书童正为两人磨着墨。 江丰瞧出了沈沅的赧然和不安,便对她解释道:“姑娘,廖哥儿的性情多少有些顽劣,姑娘今日是第一次教他课业,我们公爷怕他不服管教,便跟过来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