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页
沈弘量见沈渝似是有些怕生,便对沈沅叮嘱道:“渝姐儿既是平安归府,你身为长姐,日后要对她多多照拂些。” 沈沅微微颔首,平静地应了声是。 刘氏看着沈沅低下了她那纤细优美的雪白颈子,心中不禁暗叹,这扬州的盐商竟也能养出这样仪态端淑,气质高雅如兰的姑娘,还真是稀奇。 反观她的涵儿,自小被娇养在京城侯府,都没有她长姐沈沅一半的出尘气质。 沈弘量命着妻女落座后,刘氏还在细细咂摸着他适才的言语。 越品越觉,她家老爷还真是偏疼沈渝这个庶女。 这沈沅的年岁虽然比沈渝长了几岁,可她刚从扬州到京师来也没几日,她还未完全熟悉京城的环境,同沈渝也是第一次见面。 沈弘量但凡是公允些,都该说句:你们两个姐妹间,要互相照拂。 而不是让这个初来乍到的嫡长女,单方面地去照顾沈渝这个庶妹。 下人已经为堂内的主子们呈好了茶水,刘氏端起了手旁剔红高案上的茶盏,轻轻地啜了口热茶。 随即又想,反正沈沅也不是她的亲生女儿,沈弘量无论是冷待她,还是宠爱她,都同她关系不大。 只要沈沅和沈渝不会耽误她涵姐儿的前程,她也会继续在她们的面前做个贤良的继母。 刘氏又用眼扫了下容貌肖似的沈沅和沈渝,她似是突地想起些什么事来,便连忙瞥向了坐在她身旁的沈弘量。 沈渝既是被寻回来了,那沈沅和康平伯陆谌的婚事,到底还作不作数了?! 沈弘量自是察觉到了刘氏的目光,待他将手中的茶盏置于高案后,便对着一众妻女道:“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回各自院子歇着去罢。” 众人齐声应是。 沈沅刚要起身,却听沈弘量又道:“渝姐儿单独留下,为父有话要同你说。” —— 离开荷香堂后,天色已近黄昏,微风四拂。 碧梧气鼓鼓地跟在沈沅身旁,小声埋怨道:“侯爷他也太偏心了…我都替姑娘难过。” 说罢,碧梧掀眸看向沈沅时,却见她容色温淡,只平静回道:“碧梧,你我走快些,好回院子里收拾东西。” 碧梧不解:“姑娘,我们为什么要收拾东西啊?” 沈沅没回答碧梧的问题,只转眸笑而不语,定定地看了她一下。 随即,碧梧便看着自家主子那白皙耳垂上坠着的耳铛,倏地开始微荡。 碧梧愣神的功夫,沈沅已经快步离了她数丈的距离。 待回过神后,碧梧忙扬声唤道:“姑娘,您等等奴婢啊!” —— 沈沅从扬州带到京城的东西并不多,无外乎是一些衣衫首饰之类的女子之物。 回院落后不久,碧梧便和其余的丫鬟帮着沈沅整饬好了两大红木箱的物件。 碧梧却还是不知道沈沅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二姑娘沈渝带着几个粗使下人到了院落这处,碧梧才彻底弄明白了沈沅的心思。 ——“大姑娘竟然都将东西提前收拾好了,那小的们这就帮大姑娘将它们都抬走。” 为首的粗使下人说罢,碧梧的脸色有些垮了下来。 沈沅的面色却依旧淡然如常。 这处院落,本就是沈渝和她小娘的住所,沈渝既是回来,依照沈弘量的性子,也定会让她把这院落,重新还给沈渝来住。 就算是沈弘量让她继续住在这处,沈沅也不想再住,她早晚也都会同沈弘量提出搬走的请求。 沈沅不知适才沈弘量在荷香堂中,具体都同沈渝说了些什么话,但是却也能将内容猜得个七七八八。 不然,现下的沈渝也不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那眼神抑着仇恨。 倒像是她抢了、占了她什么东西似的。 沈渝身为庶妹,进院后没同她这个做长姐的恭敬地问声安。 沈沅却也懒得摆嫡长女的架子教训她。 毕竟前世的沈渝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至于今世—— 她会用尽所有的法子,同陆谌退了这桩婚事。 至于沈渝和陆谌将来会如何,都与她再无干系。 只要沈渝不去招惹她,她都不会去主动地惹是生非。 但当沈沅刚要携着碧梧离开这院落的垂花厅时,沈渝却命丫鬟拦住了她。 沈沅顿住步子,淡声问道:“二妹有什么事吗?” 沈渝也渐渐将面上的情绪收敛,语调颇有阴阳怪气之意。 “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觊觎。” 碧梧是个沉不住性子的,她刚要冲上前去反驳沈渝,沈沅立即便用眼横了碧梧一下。 碧梧即刻安分下来,没敢再轻举妄动。 沈沅接下来说了句轻轻飘的话,却让沈渝气得瞪大了双眼。 她那乌黑的发丝因着愤怒,亦似有一根根往上拔起的态势。 ——“你万分宝贵的东西,在别人的眼中,也可能一文不值。” —— 沈沅和碧梧刚出院落,便听见里面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摔打之声。 二姑娘沈渝愤怒至极,摔砸了许多的瓶瓶罐罐。 碧梧暗叹她暴殄天物的同时,却通过沈沅适才的话语,会出了主子的想法。 她口中的“宝贝”二字,肯定不是指这个院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