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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中沈沅的眼神透着凄怨,却是无声地看向了陆谌。 婆母说她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可她却不知道,自成婚之后,陆谌从来都没有碰过她。 陆谌和她都指责,是她沈沅害死了沈渝的孩子。 可沈渝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死的,只有沈渝自己知道。 —— 在那个压抑到令人绝望的梦境中,沈沅被婆母勒令,在堂外罚跪三日。 京城那几日阴雨不绝。 沈沅便在滂沱的大雨中跪了三日。 她亦能感受到,梦境中她的双膝因着久跪,那犹如被数针戳刺的痛苦。 沈沅生母早丧,永安侯对她这个女儿的态度并不算宠爱,甚至可谓是冷漠。 否则也不能因为一个道士的话,便把她送到扬州养了十九年。 这三日中,永安侯沈弘量也传来了话,说毒妇沈沅,任由陆家人处置。 陆家家主是镇国公陆之昀。 彼时鞑靼生乱,陆之昀便同中军都尉乔浦去了北部驻军,不知何时才能折返归京。 沈沅该如何处置,便全权交由康平伯陆谌决定。 任谁都以为,陆谌那么爱她的贵妾沈渝,这番,他至少也要将沈沅按照大祈的律法来处置。 妻害贵妾之子,要押送顺天府,挨上一顿笞刑。 沈沅没被送到顺天府,而是被送到了陆家在远郊的别庄。 那处环境粗陋,对于世家贵女出身的沈沅来说,日日吃糠咽菜,还要下地干农活,也不失为是一种狠绝的惩罚。 沈沅原本是个身体康健的女子,但是在雨中跪的那三日,却还是让她害上了痨症。 其实陆谌和婆母对她的冰冷态度,不足以令她心寒。 真正令她心寒的,是沈家人对她的态度。 她父亲的眼中只有沈渝这个女儿,而她只是个可以利用的嫡长女,需要她来联姻,便把她从扬州接到了京城。 而她被沈渝诬陷后,父亲也是毫不犹豫地便选择相信沈渝,却不肯给她任何解释的机会。 更遑论是以父亲的身份,护着她这个长女。 —— 沈沅到别庄数日后,自觉时日无多,便将身契和手头仅有的积蓄都给了陪嫁丫鬟碧梧。 幸而碧梧是个忠心的丫鬟,陪着她走到了最后,她的下场还不至于那么凄惨。 梦中的远郊别庄,几乎每日都在下雨。 沈沅死的那日,雷声扰得她心颤心惊。 她能以魂识的姿态,看着碧梧抱着她的尸身哀泣。 可无论如何,她就是不能从这可怕的噩梦中醒过来。 —— 雷声震耳,沈沅却不知,自己为何又突然梦见了陆谌的五叔——陆之昀。 且在这梦中,镇国公府中的亭台水榭、一草一木,竟是都异常的真实。 祈朝军队得胜归来,已是三日后。 陆之昀回京后并没有立即归府,而是去了皇宫面圣,故而他回国公府时,仍身着一袭挺拓的绯袍公服。 沈沅一直知道,他是这个王朝最独特的存在。 权倾朝野,只手遮天,也可谓是捏住了整个王朝的命脉。 所以他的公服,自然不是寻常官员的仪制,而是天子特意命人为他缝制的赐服。 那衣前补子上绣的也自然不是一品文官应有的仙鹤。 而是镇重威严,甚至可谓是狰狞狷戾的麒麟。 陆之昀虽在官场浸yin多年,年少时却是行伍出身,所以穿这种宽大庄重的官服时,会有一种高大峻挺,巍峨如松的成熟气质。 电嗔雷鸣,惹人心惊。 大雨亦有翻江倒海之势。 陆之昀的属下正为他撑着伞,同他行至了公府影壁处。 属下恭敬道:“大人,这雨太大了,您要不要…在廊下先避避雨?” 话音甫落,陆之昀并未言语,只径直走到了长廊之下。 油纸伞遮住了男人的上半张脸,从沈沅魂识的角度来看,她看不完整陆之昀的面庞。 伞檐下的半张脸,却也拥有着高挺精致的鼻,凉薄的唇,和线条冷毅的下颌线。 沈沅此前见过陆之昀数面,他实际是个极其英俊的男子。 只是他的气场过于冷肃威严,这往往会让人忽略他的长相,只会让人记得他是个手段狠辣的权臣,不能轻易招惹。 廊下恰时,亦有两个小厮在避雨。 他二人并未发现主君已然归府,仍并肩坐在边楼上。 其中一个小厮看着落雨,感慨道:“那沈家的大姑娘,也是薄命,送到庄子里没几日,便死了。唉,真是造孽啊。” “轰隆——”一声。 一道穿云裂帛的惊雷骤响。 两个小厮被吓了一跳后,也自然注意到了站在他二人的身后竟是站着他们的家主陆之昀。 男人身量高大,又被权势浸养多年,不经意间流露的,便是上位者的官威。 只单单站在那处,便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两个小厮见状,面色皆是一变。 他二人即要对陆之昀问安。 却听他冷沉着声音,亦似是在强抑着什么不明的情绪,厉言问道:“你说谁死在庄子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名字昀(yun),起个亲切的昵称,叫他昀叔。 --